这是余闻风和李初曦第一次看见人杀人。
因为还有些事情要问，两人和王北走在了最后，可就是余闻风和李初曦一个扭头，那名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女人就扑向了王北。
早有准备的她拿着刀子，仅仅是一瞬她就捅穿了王北的后心。
等到李初曦和余闻风反应过来时，女人已经对着王北狠捅好几刀。两人想上去阻止，但都被歇斯底里的女人用刀子逼了回去。
他们俩毕竟是学生，哪怕杀了那么多怪物也依然被这场面惊到，就跟杀猪匠看见凶杀现场也一样会畏惧一样。
两人毕竟是候选者，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后他俩还是准备上去救人。可这女人下手又快又狠，就是两人迟疑的这几秒的时间内，她已经完成了对王北的开膛破肚，并着重关注了王北的下半身。
见此情形，相比之李初曦的慌乱，余闻风更是当场就怂了。
不过这女人似乎并没有进一步行凶的打算，在干掉王北之后她便一脸畅快的坐在了血泊之中。而余闻风和李初曦则是退至了门口，并锁上了门。
王北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尽管女人是凶手，但现在又没有警察，而和王北非亲非故的两人也不可能为他报仇。
考虑到现在已经没多少幸存者了，两人最终决定把女人和王北的尸体先控制起来。至于女人怎么处理，两人也没什么思路。
直接干掉吧，两人下不去手，而且活着的人本就不多。带走吧，女人这状态，两人又怕带回去后会出问题。放任不管吧，两人又担心她会被怪物干掉，虽然她杀了人，但她毕竟是同类……
再后来，余闻风负责了守门，而李初曦则去找老员工们打听了一些女人的情况。
“女人？哦，你说林总吗？”
“林总是谁？”
“林金茹，这里的老板娘，她怎么了？”
“额……啊……她跑了！你们走后她就突然跑了出去，看起来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啊，这样啊！倒也不怪她，主要是王北确实很过分！”
“发生了什么吗？”
……
经过交谈，事情的真相大白。
那个杀死了王北的女人就是林金茹，而她之所以要杀死王北则纯粹是为了报复！
王北，一个好吃懒做的老光棍，一个永联厂的老员工。作为大白天能在保安亭睡着的货色，厂里的领导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但毕竟永联厂已经没落了，考虑到厂里经济，环境以及情分等各方面问题，厂里并没有辞退王北。
在末世爆发后，独留在此的王北收敛了厂内的所有物资并以此为据点，在之后他又意外的遇到了从避难所逃回来的老员工们。
而这时，拥有厂内所有食物，武器的王北便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毕竟是窝窝囊囊了大半辈子的人，或许是念及旧情，王北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把这里变成一言堂。
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的食物都不能白给，想要就必须进行交易！
而对于一个老光棍来讲，交易的内容也就只有那一两样。
五天的时间，厂里的老员工们从试图讲理到饿到迫于无奈，然后就有了凭人多进行反抗的想法，而王北也察觉到了这点。
只不过，他们还没开始反抗，学生们便来到了这里。这也是作为半个土皇帝的王北会主动来接触学生们的原因。
在王北看来，他做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只要安全过后，这些老员工也对他做不了什么，最多就是白眼和谩骂，这些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末世前他也没少受过。
实际上，王北在进行交易时可以说是相当吝啬，不仅给的食物极少，他还会特别针对某些人。而这其中就包括一直“为难”他的老板娘林金茹。
林金茹可是个坚强且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她之所以会去找王北也是迫于无奈。因为从避难所逃回来的人也包括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则是身受重伤，并在前两天不治身亡。
如此，便是酿成王北这桩惨案的前因后果。
李初曦沉默了，她有点拿不准。
从得知的情况看来，王北也算是死得不冤，而林金茹的行为也很正常。
但，林金茹毕竟杀了人，哪怕她的行为可以理解，但她的行为也确实会给幸存者们造成不良的影响。
这是李初曦苦恼的问题，她也想过杀伐果断一点，但她毕竟还只是个大学生，她和余闻风都做不到这点。
思虑再三之后，李初曦还是决定去找黎昕，或许他会有更好的办法。至少从他们获救以来，黎昕一直都很有办法。
不过，李初曦并没有把王北和林金茹的事情告诉学生们和老员工们。她怕引起恐慌，因为群众之中还有孩子和老人。
……
时间回到当下，在防空洞门口，精神防线逐渐薄弱的余闻风和李初曦终于是听到了他们所希望的声音。
“妈妈！快看，有超人！”
永联厂正门，名叫小凉的小姑娘惊喜的摇着她妈妈的手臂。
黎昕等人才刚刚赶到，并顺手解决了几只靠近的无头士兵。
“嚯！还有孩子！”
听到小女孩的声音，陌别离有些意外。紧接着他便拔出了斧子并扭头抱住了准备炫饭的狗子。
“冷静！冷静，狗哥，影响不好！”
孩子就是希望，这对于任何国家，任何物种来说都是一样。某些变态除外……
见有孩子，众人的心情都高兴了不少，随即他们便踏入了永联厂。
“黎哥！陌哥！”
“黎哥！陌哥！”
……
异口同声的招呼声从学生们的口中响起，黎昕和他们一一点头回应后，便开口问道：
“幸存者有多少人？”
“32人，有一个孩子一个老人。”回答黎昕的是徐艺。
听罢，黎昕点了点头，当即便继续问道：
“闻风和初曦呢？”
“嗷，他们在里边呢，过去就能看到！”
徐艺回答道，她并不知道李初曦和余闻风在里面的真相，李初曦给他们说的是他们在找乱跑的林金茹。
“行，辛苦了！你们先带群众们回去吧，我去找他们。”
“我们也要吗？”
“不用，这些群众也需要人保护！”
打发了学生们，黎昕当即便带着自己这一行人去向了防空洞的位置。
对于家住首都，见多识广，心性坚韧且已经成为了候选者并经历过战斗后的候选者来说，有什么能影响她的心智并让她束手无策呢？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上限和下限都没有极限的人性！
若是没事，学生们又为什么不直接把幸存者们带回来呢。这群学生已经有实力抗衡无头士兵了，而更强的怪物黎昕等人也在主动狩猎，他们没理由专门派人来通知黎昕才对。
余闻风李初曦两人并不是真的去找人去了，因此黎昕等人很快便找到了一脸疲惫的两人。
而在看到两人的同时，狗子也先一步发做出了惊觉的动作。
无头士兵的血和人类的血气味是不一样的，而干涸的血和新鲜的血气味也是不一样的。分辨这些味道对于狗子来说并不是难事。
也不止狗子，其他人在靠近之后也很轻易的就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在里面吗？”
“嗯。”
黎昕看了眼防空洞的铁门之后便出声问道，而李初曦也是简单的做出了回应。两人都是聪明人，都不需要多说些什么。
“行，知道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三位是我的之前认识的朋友，哦对，这两位还是警察。”
黎昕对着身后的李国三人示意了一下，虽然闻到味道后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但听到黎昕的介绍后他们还是对李初曦两人伸出了手并互换了下名字。
听到对方是警察，李初曦两人都是松了口气。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哪怕现在是末世，他们也下意识的觉得处理这种事情还是警察来更妥当。
“那么，说说具体情况吧！”
等一行人互相介绍完之后，黎昕便开始了正题。不管是不是末世，任何事情都还要有个前因后果的。
李初曦点了点头，接着便和余闻风讲了起来，她讲前因，余闻风则讲后果。
几分钟后，听完这一切的众人便纷纷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先进入看看吧！”
黎昕有些感慨的说了句，果然这种原因导致的幸存者死亡远比幸存者被怪物杀死给他的触动大。
就连曾经是警察的李国，张静瑜听完之后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打开铁门，众人默然着走进了防空洞内。
令众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原本还凶残杀人的林金茹此刻竟在用不知哪里找来的破布在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而王北的尸体，此时已经被挪至了墙边，并用东西遮盖了起来，这让原本还震慑人心的场景在末世里竟显得正常了几分。
“林小姐？”李国轻声唤了一声。
“啊……啊，抱歉！”
听到声音的林金茹惊了一下，接着便抬起头看向了进来的众人。
“抱歉吓着你们了，不好意思！”
还未等众人开口，林金茹但是出乎意料的先道了个歉。而她冷静的根本就不像是刚才才杀完人的样子，反倒是像不小心踩了别人一脚的模样。
“额……没事，你没问题吗，林小姐？”
林金茹的冷静倒是把李国整得有些不会了，不过多年的职业素养还是让李国调整了心态，并出言问道。
“啊，我也没事，请问你是？”
“警察，李国，警号464316。”
“啊……真是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金茹拢了拢额前散落的头发，并歉意的说道。接着，她便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并并拢了手腕。
从末世起她不是在避难所躲着就是在永联厂猫着，她对外界的情况知之甚少。但既然警察出现，那应该就是来抓她这个凶手的吧。
林金茹的配合让李国犯了难，且不说他现在有没有手铐，就算是有，他把林金茹拷上了之后又该怎么呢？
让梅托斯组织无头士兵整个法院审判她？
啊对，李国也不知道梅托斯那档子事。
短暂的思考之后，李国犹豫了。法律是秩序，是用以约束人类底线的工具。可现在人类文明还能否继续下去都是问题，在死伤了这么多人之后，曾经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法律真的还适用吗？
不仅李国，其他众人也愣住了。
审判无从说起，杀了她？放了她？好像都不太妥当。
见李国迟迟没有动静，林金茹沉默了一下之后便放下了自己的手。
从众人的沉默看来，现在的世界依旧还是地狱。如今她大仇已报，丈夫的死也无法挽回。再一想外面的情况仍然糟糕，林金茹不免的悲从中来。
压抑的气氛持续了良久，最终却还是陌别离先出了声。
“你没有错！”
此言一出，众人就是纷纷看向了陌别离，或许陌别离可能会有好的办法。
可让人无奈的是，被众人这么一看，陌别离竟然卡壳。他倒不是不是不好意思，他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说……
尴尬之际，陌别离还是选择推了推黎昕。
“我嘴笨，昕昕你说！”
黎昕白了陌别离一眼，智力属性不加情商，这货还得多练练！
见众人目光转向自己，黎昕轻叹一声后便开口说道：
“法律也需要考虑人情，更别说现在法律还有多少意义。
所以，我只问各位三个问题！”说着黎昕伸出了三根手指。
听闻此言，众人都没有做声，以待黎昕的下文。
见没人反对，黎昕轻咳一声后便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首先，现在家国破灭，人人自危。在这种情况下，得以幸存的人在能自保的情况下都理应去尽量帮助同类，这是对的吧！”
众人闻声纷纷点头，黎昕说这话他们无可反驳，毕竟在场各位除了陌别离和林金茹，谁都是被黎昕救过的。
“所以，王北这种占领物资，并以此要挟别其他幸存者的行为对吗？”
第一个问题问出，李国，李初曦，余闻风等反应快的立马就察觉到了黎昕的意图，于是便纷纷摇头以示回应，而其他人虽没懂黎昕的意思，但黎昕这话乍一听之下确实没没问题。
“OK，那么第二个问题。
我们且不提王北手里的物资原本就属于永联厂所有，林小姐遵照这不合理的规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没有换回救命的物资。
在受到……额……欺辱之后，作为一名有自尊心的正常人她该不该予以反击？”
众人点了点头。
“那么依照以往的情况，林小姐确实应该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但付出代价的原因却并不应该是她争捍卫自己权利的行为，这个你应该清楚吧李哥。”
说着，黎昕看向了李国，他毕竟不是警察，在这件事情上，他的话语并不一定能让人信服。
“额……没错，最主要的还是林小姐行为造成的不良影响与给人带来的恐慌！”
说到这里，李国已经完全明白了黎昕的意思，他甚至都能猜的出来黎昕最后的问题是是什么。
“OK，但林小姐的事情其他人并不知道，而知情的各位想必也没有和王北有关系，或是同情他的吧？”黎昕笑着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犹豫了一下之后也都点了点头，毕竟他们知道发生这件事的原因。作为三观正常的人，他们没理由去同情王北。
“那就对了！”
黎昕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随即他便走到了林金茹的面前，并且开口说道：
“林小姐，对你我还有个问题？”
“您……您说……”
“王北或许是死有余辜，那么你又会不会变成他那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