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身形一晃，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不，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萧桓重重咳嗽了两声接着道，“周敏月，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心里有数。”
“周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你心里也比谁都清楚。”
“你在蝶儿的庇护下过了几年好日子，便忘了他们的贪婪和残忍了吗？”
周氏突然痛哭起来，“不！你一定是在骗我。”
“苏蝶怎么可能会为我一个奴婢做这么多事，你只是想美化她，编造的这些话想来击溃我！”
云小夏见萧桓多说了两句话就开始有点喘，赶忙阻止了他。
“公爹，喜欢装睡的人是永远叫不醒的。”
“既然她觉得所有人对她的好都是怜悯和有目地的，那就让她这么以为吧。”
“婆母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已经看的很明白了。”
苏蝶才华横溢，温柔善良，知书达理，温婉大方，不愧是苏丞相培养出来的女儿，可惜了，反倒是心太善这点害死了她。
周氏精神状态已经彻底崩溃，自以为坚持了多年的仇恨，到头来却是个笑话，只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反而，很有可能亲手把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给害死了。
周氏根本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神态恍惚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都是在骗我，在骗我！”
“成峰，她，虽然是害死你娘亲的罪魁祸首。”
“可她也是景渊的亲生母亲。”
萧景渊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眼眸一抬看了过来，目光里带着希冀，紧紧抓着衣摆。
“你能不能看在你兄弟的面子上，留她一条性命。”
萧桓话音刚落，还没等萧成峰开口呢，云小夏的脸色唰一下难看下来。
“公爹让成峰看在亲兄弟的面子上放过杀害他娘亲的凶手一命，可当初周氏残害的却不止是这一条性命！”
“就算我们能答应，其他人能答应吗？”
“周氏手段残忍，身上背负了好几条性命，她死有余辜！”
萧景渊身形微微踉跄，低下头沉默不语。
周氏早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她知道今天必然是在劫难逃，神志也已经疯疯癫癫。
萧桓叹了口气，看向萧成峰，见他神色冰冷，一言不发，想来也是跟儿媳妇一个意思。
是啊。谁能放过杀害自己至亲的凶手呢。
连他刚得知真相是也恨不得一剑杀了周氏，后来要不是景渊跑来求情，他也只是为了不想让他们兄弟因此反目，结下仇怨。
“爹。”萧景渊嘶哑着声音开口。
“就按大嫂的意思办吧。”
“我娘她。”萧景渊哽咽了一下，“确实死有余辜。”
云小夏有些意外萧景渊竟会说出这番话。
但她也绝不会因为萧景渊就放过周氏，萧成峰更不可能。
不是不在乎这个兄弟，而是周氏根本没有被原谅的可能性。
“景渊，你先回去吧。”她出声说道。
萧景渊痛苦的看了眼瘫坐在地的周氏，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虽然没有大哥那么高的武功天赋，可打小也是被萧桓磨炼着长大的。
心性还算坚韧，从不轻易落泪。
此刻却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最后看了一眼，决绝跑出了祠堂。
萧景渊离开，周氏都没察觉到，还深陷在恍惚之中，嘴里念念有词。
看模样，似乎是真被刺激的痴傻了。
“让人先把她带下去吧，看好她。”云小夏对着柳擎嘱咐道。
萧桓无力的点了点头。
云小夏又让孙管事找来大夫，大夫给萧桓看过之后表情并不乐观。
“将军的身体本就有沉疴多年的顽疾，应该是征战多年以来留下的暗伤，一直不曾被完全治愈。”
“层层累积到了现在，创伤已经深入肺腑，随着将军年迈，恐怕药石效果极微。”
云小夏叹了口气，“极微也得吃药。”
“劳烦大夫开方子吧，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劳烦您一并写上。”
大夫点了点头，云小夏跟着离开，把空间特意留给他们父子二人。
萧成峰来到萧桓床边蹲下，“父亲。”
他对这个称呼仍旧是有抵触的，然却不像一开始那般叫不出口了。
说到底，当年娘亲的死，他也是受周氏蒙骗。
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小夏出了这样的事，自己恐怕做不到像萧桓这样顾全大局。
越是相爱，看着心爱之人枉死，就越是痛苦。
“当年，你娘走后，正巧大业边境不稳。”
“我身为大业的护国大将军，要护的着人不光是你们母子，还有大业千千万万的百姓。”
“我只能将此事交于别人追查，若是当时我坚持亲自调查你娘亲出事的真相，或许周氏早就被我绳之以法了！”
“也不会造成你们兄弟二人今日这般局面。”
萧成峰握住萧桓布满厚茧苍老的手掌，“父亲为国为民，没有错。”
“我不会迁怒景渊的。”
“周氏我也可以不杀。”
萧桓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真的，肯放过她？”
之前在祠堂听到真相时，萧成峰内心确实愤怒到了极致，想将周氏杀之而后快，为娘亲报仇。
但现在冷静下来，他反而觉得，周氏既然已经疯魔，不杀她反而更好。
让她活在自责与疯魔之中，日日饱受良心的折磨和摧残，岂不是比杀了她更解气。
另外他还考虑到一个重要因素。
“我不杀她并非是心软原谅了她。”
“如今萧家和三皇子府结成了姻亲，周氏又是三皇子的亲岳母。”
“若她此时死了，不管我们编造什么样的理由，三皇子必然会因为萧绮姝的原因上门查探。”
“近日陛下已经对您很是不满，若是再跟三皇子府闹出更大的龌龊，萧家也会更跟遭受牵连。”
他如今已经是将军府的世子，萧家的事他早就没法置身事外。
萧桓一听觉得有理。
“是啊，此时杀了她确实会节外生枝。”
而且这笔将军府的陈年旧账，也不适合在此时公布于天下。
不过，萧成峰早就暗暗下了决定，等到京城事了，他会带着周氏和当年母亲死亡的真相去一趟苏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