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夏问了下旁边的人，“大哥，请问一下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哦，卖身啊。”
“活不下去了，看看能不能碰上运气，被大户人家看中买回去当下人。”
“谢谢。”云小夏站在人群的最边上，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这群人。
有男有女，个个长得瘦不拉几。
即便她很同情这些人，也没打算出手买下他们。
她要找的是护院，买他们回去用处并不大吧。
天下可怜的人太多了，云小夏扭头准备离开。
突然听到人群里爆发出来一声惨叫，她转过头一看，刚才跪着的那群人里，有个瘦得跟猫似的小姑娘居然被一箭射死了！
当场血流满地，其他跪着的人满眼愤怒却只敢抱着小姑娘的尸体哭。
死死瞪着射箭的那个人，却不敢反抗或者报仇。
云小夏皱了皱眉，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周围人的反应也跟这些可怜人一样。
挺冷漠的，看样子这种事是没少发生的。
当她看清这箭是谁射的之后，眉头更加皱的死紧，付禀才？
“死了？”只见他轻描淡写的走到那群人面前，朝手下招了招手。
“给他们一点粮食，不好意思，箭射歪了。”
他虽然嘴上在道歉，态度却很敷衍，压根没把这小姑娘的命当回事。
云小夏眼里酝酿着怒气，表面看起来还是比较淡定的。
付禀才的手下拎了一篮子土豆过来，差不多七八个吧，往他们面前一放。
那个死死抱着小女孩尸体的男子，应该是孩子父亲，他的拳头握的死紧。
眼神特别的倔强，死死盯着付禀才。
男人知道眼前的贵族少爷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自己孩子的一条命，就换来了几个土豆。
连云小夏都觉得悲哀。
付禀才被他看的很不爽，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还碾了碾。
“谁准你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子的？不想死就拎着东西快滚。”
“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
哪知道男子突然爆发了，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一把抱住付禀才的脚。
就连付禀才自己都没想到，区区一个贱民居然敢反抗！
他猝不及防被扯着脚按倒在地，男人一边愤怒的嘶吼着骑到他身上，狠狠的在付禀才脸上留下了好几个拳头印子。
发了疯似的要给女儿报仇。
付禀才的手下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上前把男子给拉了下去，迅速控制起来，按在地上开始往死里打。
付禀才狼狈的站起身，一脸阴狠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杀了他。”他冷冷的说道，不留一丝余地。
目光接着一扫，和这对父女跪在一块的还有五六个人，付禀才冰冷的目光转过来时，他们瑟瑟发抖的抱在一块。
拼命哭着摇头。
“求少爷开恩，不管我们的事，真的不管我们的事。”
云小夏已经有点忍不下去了，她看的出来付禀才眼里充满了杀意。
应该是不打算放过这些人了，她刚要上前。
突然一个咋咋呼呼又很熟悉的声音冒了出来，“付禀才！你干什么呢！”
“都住手！住手听见没有！”吉娜从人群中钻了进来，两三脚踹开了那些围殴男子的手下。
可地上的男子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吉娜今天破天荒带了两个护卫出来，“你们两个，赶紧把他送去医馆。”
“快点的！”
看到这丫头出来了，云小夏立马松开了拳头。
“付禀才！你居然敢在广天化日之下当众杀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我爹爹的存在！”
“好大的胆子你。”
付禀才扯了扯嘴角，有些吃痛的。
“我说大小姐，你没看到我被他打成了这样吗？”
“我不要面子的？”
“再说了，东西也赔了，还想要我怎么样？办不成给她一个贱民抵命吗？”他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
在这里人和人就是不平等的。
吉娜气的噎住，环境就是这样她也没办法，付禀才说的也没错，死了一个贱民，让他赔命根本不现实。
“那，那你也不能把她父亲也打死啊。”
“他被你杀了女儿已经够可怜的了！”
听到这话付禀才更是哈哈笑出了声，走到她面前，低下头，“大小姐，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了。”
“这些人都出来卖自己了，他们的命早就不属于他们了。”
“我拿这筐土豆买下了这丫头，再杀了，有问题吗？”
“我犯法了吗？”
吉娜瞬间哑口无言。戈尔城的人，一旦成了奴隶，被主人杀了也没法追究什么的。
一条人命就跟家里一个碗碟茶壶一样的存在，谁打破了自己的茶壶还要给茶壶赔命的吗？
不太可能。
“下次想为别人强出头，看清楚情况行吗？”
“我没把他们都杀了，已经是我仁慈了。”
吉娜说不过他，被她气的跳脚。
也许是看在吉娜的面子上吧，付禀才收手走了，跪在地上的这些人顿时松了口气。
人群散去后，吉娜站在原地生闷气。
这个该死的臭流氓，居然跟她讲大道理，他就是这里最无赖最不讲道理的存在！
云小夏走了过去，“还气呢？”
见到她吉娜眼前一亮，“小夏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你一直都在吗？”
“嗯，一直都在。”
“别气了，这些人还是因为你得救了。”
吉娜见状顿时嘴角一跨，“救了他们一次有什么用。”
“马上就要冬天了，他们注定活不了的。”
这还是云小夏头一次见到这么消极的吉娜，这丫头给她的印象永远是张扬着明媚的笑脸，每天活的开开心心的。
很少见到她不笑的时候。
“别难过了，人各有命，这不是你的错。”
吉娜还是高兴不起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街上就到处都是这种求别人买走自己的可怜人。
戈尔城的生存环境本就恶劣，到了冬天更是恶劣到了极致。
外城现在苟延残喘的那些人，一个冬天下来都会死绝。
内城一些条件艰苦的家庭，等春天到了就会自动搬去外城，因为他们手里的资产不足以支撑他们在内城生活下去了。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的恶性循环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