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喝酒,所有人兴致都很高。
尤其张大胆,一拍胸脯,大气说道:“到了我家,喝酒不用老大请,我来!”
“你来,你有钱吗?”潘红军捂住自己装钱的口袋,一脸警惕。
“妈的,没钱我不能赊账吗?”
张大胆吼了一嗓子,打算去小卖部。
“等一下。”
许长安一把拉住他胳膊,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说的正事不是喝酒,薛小刀家的房子塌了,我的意思大家出个力,这两天去薛小刀家帮帮忙。当然,忙不白帮,等薛小刀家房子盖好了,我请大家去全聚德,吃烤鸭,喝西凤酒,怎么样?”
都是同事,薛小刀家的情况,保卫科的同事们都知道。
那叫一个穷!
穷就算了,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学。
可以说,薛小刀保卫科混的最差的。
雪上加霜,现在房子还没了。
“哎!”
张大胆叹了一口气,向里屋走去。
“干嘛去!”
潘红军喊道。
“还能干嘛?”张大胆回头,有些不情愿道:“当然是去抄家伙!”
许长安迷糊了……
抄家伙?
抄什么家伙?
两分钟后,张大胆从里屋出来时,手里提了两把瓦刀,还有一个搅拌石灰的桶。
那架势,就是标准的泥瓦工。
“大胆,你还会盖房子?”
潘红军眼睛瞪的老大,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好基友,竟然还有这一手。
“盖房子算什么!”张大胆一脸嘚瑟,“我特么要是再上两年学,航空母舰都能给你造出来!”
就这样,打了一天一夜牌的四个人,没睡觉,直接向薛小刀家走去。
害怕他们饿,路过包子铺时,妮妮拿出压岁钱,一口气买了五十个包子。
“妮妮,你拿我们当猪呢!”
潘红军一口气吃了五个肉包,肚子圆滚滚,就像怀孕一样。
“多吃点,有力气。”妮妮嘿嘿一笑,又递去一个肉包,“再来一个!”
“谢谢昂!”
潘红军也是不客气,大口吃起第六个肉包。
张大胆看了直摇头,骂道:“潘红军,你在我家时,没给你吃的吗?怎么出来就像一个饿死鬼,我很没面子的!”
潘红军桀桀一笑,“妮妮买的包子香!”
说完,还想去吃第七个包子。
“别吃了!”张大胆慌了,一把夺过包子,“再这么吃下去,等会就没法干活了!”
“你都吃了九个,还好意思说我?”
潘红军不干了。
再次把包子夺了回来。
几人有说有笑,在中午前,到了薛小刀的“家”!
“你们怎么来了?”
薛小刀有些吃惊。
早上的时候,他去窑厂订了一些砖头。
砖头要到晚上才能送过来。
现在没事,只能一个人挥舞锄头,挖着地基。
原来土坯房的地基太浅了,要重新盖瓦房,必须把地基拓宽挖深。
张大胆抢过锄头,指责道:“小刀,不是我说你,房子塌了都不知道知会一声,要不是老大过来通知,我们都不知道,这大冷天的,你一个人要搞到什么时候?”
“就是,小刀还是没拿我们当自己人!”潘红军附和道。
“都是一个保卫科的,又是跟着老大混的,有必要这么见外吗?”
“什么见外,就是没拿我当自己人!”
“……”
两人一唱一和,逮着薛小刀一顿数落。
数落也好,指责也罢,两人手上活是一直没停过。
薛小刀低着头,沉默不语。
除了妹妹,他从来都是一人。
没有朋友,也不敢有朋友。
无他,就是穷!
怕自己的穷,会连累其他人。
怕自己的穷,会被别人看不起。
穷,对他来说,就是原罪……
可他不知道,有些人不在意他穷不穷。
就像张大胆和潘红军……只要被他们认定了的哥们,穷又怎么了?
再穷也是兄弟。
两人疯狂挖着地基,另外两个保卫科的小年轻也没闲着。
他们找来一个簸箕,把地基周围的垃圾,不断往外清理。
四个人配合默契。
干起活来,比薛小刀一人要快上很多。
“你们先在这干着,我去买些水泥!”
别人干活,许长安也不闲着。
打了一个招呼,就要离开。
“等一下!”
妮妮喊了一声。
随后附在许长安耳边,小声嘀咕,“买水泥时,再带一个狗头帽回来,小米耳朵都生冻疮了。”
“喏,用我压岁钱!”
说着,塞给许长安两块钱。
妮妮平时大大咧咧,实则非常心细。
尤其对待朋友,更是没话说。
她刚一过来,就看见薛小米耳朵不对劲。
仔细一瞧,是被冻坏了。
那个年代,没有什么耳罩,最直接保护耳朵的,就是狗头帽。
戴上狗头帽,除了眼睛,其他五官都会被完全护住,十分保暖。
唯一缺钱,戴上那玩意,就像打劫的一样,有种土匪的既视感。
“行,我会买个狗头帽回来。”
“你在这等着,别乱跑。”
接过妮妮的钱,又在她小小的脑袋上摸了摸,许长安笑着离开。
年初四,依旧很冷。
就连积雪都结成了冰渣。
妮妮躲进帐篷,挤在薛小米身边,摘下自己狗头帽,套在了对方的头上。
“妮妮,你真好!”
薛小米把自己身体,使劲向妮妮身上拱。
好像离妮妮近些,她就不冷了。
……
人多力量大。
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有保卫科的兄弟过来帮忙。
在年初十这天,薛小刀的家算是竣工了。
新家,新瓦房。
站在瓦房后方,薛小米眼眶微红。
“怎么啦?”妮妮搂着她的肩膀,呲着大门牙笑了笑,“新房子不满意吗?”
薛小米摇摇头,满脸幸福,“有新房子了,哥哥应该能娶媳妇了。”
“小米,不是我打击你,等你哥有了新嫂子,你怎么办?”
薛小米侧头,“当然是跟哥哥嫂嫂一起过过日子。”
“不对。”妮妮人小鬼大道:“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哥有了老婆,他还会对你好吗?”
这话一说,薛小米有些迷迷瞪瞪。
姑嫂自古都不和。
这种传统,在农村极为常见。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在薛小米的记忆里,整个村上,没有嫂嫂对小姑好的先例。
瞬间,她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