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榆头微微一笑，“我这也不是平白无故给你纹的。有道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红颜多祸水，多少英雄好汉枉为风流鬼。你好自为之吧！”
猩猩却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之后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催促道：“别废话了，快点，啥时候纹啊！”
老榆头看猩猩猴急的模样，骂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就不理他了，转头对球子说：“你身上煞气最重，有道是一念入佛，一念成魔，给你肩头纹个善恶佛，望你心中常怀慈悲，方可消除心中业障！”
球子依旧没有说话，但态度诚恳的点了点头。
最后，老榆头把目光望向和他对弈的林枫。正要开口，林枫却先开口拒绝，“老爷子谢了，我就算了”。
此言一出，猩猩先不干了，“小枫，咱兄弟几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怎么当了叛徒，叛变革命了？你是不是怕没有好花绣？要不然你也纹个仙女托桃？”
“你那仙女自个留着吧！我是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动。”
周楚雄看透了林枫的心思，笑道，“小枫，你是担心你母亲反对吧！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现在你既然选择了江湖路，就别在忌讳江湖事了。”
老榆头摇头叹道：“可惜！太可惜了！”
“可惜啥？”猩猩问。
“林枫身材高，样貌好，肩宽体阔，猿背蜂腰，更难得的是肌肤白皙，光滑如玉，一身雪练若是遍体花绣，那真是白玉亭柱着软翠啊，啧啧！”
林枫笑道：“老爷子你说的我都心动了，楚雄说的不错，我是担心我妈，她本来就不愿我混社会，要是我再纹了身，我怕她更接受不了！唉，要是有能隐形的花绣就好了！”
“谁说没有？”老榆头笑道。
“啊，刺青还有隐形的？”众人惊诧。
“关键是在色料上！这种色料很难调，得用红睛白羽的鸽子血混上高锰酸钾，再合上朱砂、白粉，才能调出。而且还有一定危险，朱砂里有硫化汞，用量得格外小心。不过这种纹身平常看不到，喝少了酒也看不出来，得喝到十成十，或者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才能显出来，显现时一片血红，特别好看！”
“真的假的？”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如同听到天方夜谭一样。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现在的纹身师傅手艺不精，调不出上等的色料，上了身不仅不会隐形，而且皮肤还跟火烧过一样！小枫是老夫的忘年交，老头子这才不藏私，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小枫，纹！纹！”猩猩急道，看起来比自己的仙女托桃还要激动。
“小枫，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你可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盛情啊！”周楚雄也劝道。
球子没说话，看向林枫的目光里也充满了鼓励。
林枫咬了咬牙下了决心，“好，那就纹吧！只是该纹个什么图案呢？”
“你这一身白练，当然是得上一团锦绣了，传统的花绣是百花之王牡丹，可是牡丹太艳，和你低调内敛的气质不符。要我说，就纹岁寒三友，松、竹、梅，冰清玉洁、傲霜立雪！”
林枫微微一笑，“全凭老爷子吩咐。”
“可惜，如此好的花绣你要藏起来，真是明珠暗投！要是显在明处，保你一脱衣，就能赢个满堂彩！把大姑娘、小媳妇们迷倒一大片！”
“老榆头，要不你也给我纹个吧！”猩猩一脸羡慕，也吵着要。
“你？就你这烟熏的金刚，火燎的太岁，还要纹花？老夫才疏学浅，还真不知道黑花长啥样！”老榆头就爱拿猩猩逗乐。
“那，那我呢？”被晾在一边的马候急了。
“你？你不是有了吗？皮皮虾玩弹球！”老榆头笑着指了指马候的肩膀。
“哈～”又是哄堂大笑。
“别笑了！谁在说这是皮皮虾，我翻脸了！”马候又羞又恼，气的直跺脚。
“老夫年岁大了，精力有限。实在没法多纹了，这四个小友和我有缘，算是破例，也是老夫的封笔之作，别人就爱莫能助了！”
“老榆头，不，老爷子，您老就行行好，给我想个办法吧！要不然我得给他们笑一辈子！”马候哭丧着脸哀求。
林枫看他可怜，也帮腔求道：“老爷子你手艺精湛，给他改改也行啊！”
“不是老夫不帮忙，你那是机器纹的，老夫是用针刺，纹出来色泽、深浅、样式都不一样，老夫插手，弄不好弄巧成拙。要我说，你还是从哪里纹的就到哪去吧！”
“老爷子啊，您老发发善心，他那要是能纹好，至于让你们说成是皮皮虾玩弹球吗？让他们硬改再给我改成大对虾！”马候快急哭了。
老榆头略一沉吟，问道：“你真信的过老夫？”
“真信得过！”
“也罢，老夫就给你稍微改改吧！”老榆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谢谢老爷子！您老长命百岁！”马候喜出望外，马屁拍的山响。
老榆头从床底拖出一个大木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很是破旧，上面落了一层土。打开箱子以后翻找了一会，从里面翻出来一个红色的檀木盒子，镂空的花纹雕龙画凤，看起来极是精致。
老榆头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纹身工具，各式针具、勾线、色料、划线笔、纱布、垫针塞等一应俱全。
老榆头轻轻捧着檀木盒子，看向盒子的眼神如同凝视一个多年不见的爱人。“老伙计啊，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用不上你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得请你再出一次山！”
老榆头捧着盒子朝里屋走去，朝马候招呼了一声，“既然你要改，那就跟我来吧!”
“不在外面改？”马候疑惑的问。
“老夫干活时需要清净”老榆头头也没回的扔下一句，就进了里屋。
马候有些忐忑的跟了进去，本能告诉他，这传统纹身的滋味估计不怎么好受，可是想起那句“皮皮虾玩弹球”的评语，他就一咬牙，横下心，大步跟了进去。
里屋的门被关死了，林枫几个看书的看书，睡觉的睡觉，等着里面的情况。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突然里屋响起了马候杀猪般的惨叫声，凄惨的叫声高亢尖锐，让人听了直发毛。
“啊~老爷子！疼、疼！算了吧，我不改了！啊！皮皮虾就皮皮虾吧，我认了！不改了~不改了！”
“吵什么吵？既然纹了，就不能半途而废！疼，给我忍着，把这根棍子咬住了！”老榆头的呵斥声透过门板也传了出来。
“啊~~~”紧接着又传出了一声极为尖锐的惨叫，继而悄无声息。
屋外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禁暗自都咽了一口唾沫。
“不会被扎死了吧？”猩猩喃喃冒出来一句。
“应该····不会吧，好像是疼晕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