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很明显都是穷凶极恶的山匪,但为何有胆子竟敢在官道打劫,这一点沈无忧也不得而知。
这时候沈无忧手持改造过的复合弓,用地上随处可见的碎石当做长箭发射出去。这种方法实际上是把弓当做弹弓使用了,在现代的双曲复合弓上这种运用比较常见,但现代用的是规则完全一致的钢珠。要是没有经验的人第一次使用的话很容易伤到自己手,很明显沈无忧并不在此列。
沈无忧并不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技巧,相反,他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哪怕以前在现代他也经常玩,更不用说以现在的身体素质,他的手法准确而熟练,每一颗碎石都被他准确地射向了山匪。他并没有使用太大的力量,因为这不是肉搏战,而是需要技巧和准度的战斗。
随着弓弦的弹动,一颗颗碎石如同飞箭一般射向山匪。有些山匪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沈无忧射中的石头打中,痛呼出声。沈无忧的行动让山匪们惊愕不已,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有这样的手段。
这样的举动也迎来了谢知非玄甲军一行人的侧目,他们也没有预料到这位极为博学的沈大人还善射,并且方法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每一颗石子都能精准命中山匪的头部,要知道现在离冲过来的山匪还有将近二十丈。
沈无忧看出玄甲军有冲锋的打算,把手里的夏玉红捡来的石子换成马背上面的长箭。这些箭矢全部都是玄甲军平时用的,不过箭袋里面也不多只有一袋,接近二十支。
沈无忧现在瞄准的目标是最后方的十多个射箭的山匪,强弓拉满后在射击之前,仿佛在沈无忧眼里就已经有一道弧形的抛物线了,迅速拉动弓弦以后长箭激射而出,比玄甲军弓箭的速度还要快些。
沈无忧并不用等第一箭落定后再调整角度射后面的几箭,长箭一箭接一箭的从前面冲过来山匪的头顶飞过,以抛物线射向后面的弓箭手。这么远的距离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长箭就已经射中他们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人从马上摔下来,蜷缩在地上打滚。
“玄甲军,换装!目标后方弓箭手,冲!”
谢知非久经阵战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立马下令冲锋,这时候玄甲军虽然没有长武器,都是轻装便行,但马鞍上面都挂有唐刀,唐刀是横刀的一种。其狭直刀身,小镡,长柄(可双手握持)的形制,这种刀全部采用大唐最先进的灌钢法制成,玄甲军全部都有列装。
留了四人护在沈无忧身边,剩下的人全部冲向山匪。在冲锋途中玄甲军阵型不变,依然是‘V’字形冲向山匪,这时候已经和刚冲过来的山匪正好碰上。这种冲阵训练玄甲军不知道演练过多少次了,当阵头谢知非挑飞和他相遇的山匪的时候,整个玄甲军就像一把钢刀把山匪队形分成两波,然后阵型不变立即冲向后面的弓箭手。
这时候后面的弓箭手已经被沈无忧的箭术吓破了胆,此时又见这群人气势汹汹的冲上他们,犹如惊弓之鸟一样颤颤巍巍的开始一边后退一边换刀。这时候整体素质就显现出来了,许多山匪吓得双腿打摆子,很多人甚至吓得刀都掉下来了。
这时候再想反抗已经晚了,玄甲军如同虎入羊群,许多山匪被一击致命栽倒在地。经过射击加第一轮冲阵后,人数上的差距被进一步缩小,此时刚刚冲过来的山匪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兄弟们冲过去杀了那个麻衣少年,宰了他马上遁走!”
这时候为首的山匪向众人喝道,此时这群山匪和沈无忧相距不过六丈的距离,现在沈无忧身边除了夏玉红总共也才六人而已。
“嗖!嘣!”
此时为首的山匪发现自己心口位置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心口已经被插上一支长箭,胸前早已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由于心脏受损,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他努力想要抓住箭杆,但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已经完全耗尽,手上的动作变得无力而缓慢。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朝他的方向传来。他想要朝他们呼喊,但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发声。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身体向一侧倾倒,终于完全失去了知觉。
这时候后方的谢知非早就开始向这群剩下的山匪冲过来,山匪看着自己平时武艺高强的首领已亡,此时军心大乱。有不少山匪已经开始逃走,开了这个头其他人哪还有心情再战,一个一个的现在只恨马跑得不够快,自己的脚帮不上忙。
玄甲军这时候又换成骑射状态展开追击,不少山匪纷纷中箭坠马,直到追击了接近五里地,谢知非担心沈无忧的安全立刻带人返回。
沈无忧在这期间一直眉头紧锁,这件事情很明显并不寻常,旁边的夏玉红显得有些惊魂未定,同时也在暗自庆幸总算有救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二十多人能追着一百多人杀的,尤其是这位看着山匪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少年,箭术有些强的离谱,长得白白净净的俊俏公子模样,没想到箭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沈大人末将抓了几个俘虏,是不是等到蜀王殿下派兵到来以后我们再进城?”
此时谢知非也闻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干了好几年的保镖,此时官道如此这般,进城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他可担当不起。
沈无忧摇头道:“在野外更危险,还是进去吧,大张旗鼓进城即可。”
说完沈无忧靠近谢知非说道:“待会偷偷吓唬你抓过来的几人,就说进城以后就把他们宰了,然后让你弟兄们再放松一些,他们跑了以后派个机灵一点的偷偷摸过去。”
谢知非听完就懂了,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副将打了一个眼色,副将心领神会带了几个人往那三个俘虏的方向走过去。一行人又再次向绕州方向出发,这时候离饶州府衙已经只有半天的路程了。
副将走在后面小声和旁边的几个将士交谈着,什么‘回去后先鞭挞他们,让他们招供,然后再把他们腰斩。’这样的对话被绑在后面,用绳子拽着前进的三个山匪听的一清二楚,他们都是一些普通人,哪里经得住这种恐吓。三人脸色惨白的对视后,见前面的玄甲军有些放松警惕,开始偷偷用嘴巴把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进行松绑。
也许是这群人‘命不该绝’,也许是这些将士并没有想过他们会逃跑,没过多久在最后两个看守他们的将士也出现在他们前面,这就表示他们后面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三人互相看着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对他们示意了一下前面即将出现的山道,这时候另外两人都懂了。前面的官道旁边就是山,只要他们能上山这些将士的强弓和壮马就发挥不出来,到时候他们只要向深山狂奔即可。
现在已经靠近山道,三人彼此点头对视后把刚刚松掉的绳子完全解开,几人同时冲向边上的灌木丛。绑着他们的另一头绳子是绑在马鞍上面的,此时三个将士还没有察觉,但在他们的更后方已经有两人悄悄跟上去了。
“沈大人他们跑了,我们的人已经出发了。”
此事谢知非得到禀报后第一时间告知沈无忧。
沈无忧听完点点头,现在距离绕城府衙已经不到小半天的路程了,从距离来看从南昌借来的府兵离这里还有一天多的路程,也就是说沈无忧最少还要在饶州待上三天。
没过多久就到城门口了,到了饶州之后夏玉红就显得有些有些忐忑不安。谢知非带头表明身份后,城门守卫派人立即前往府衙禀报,毕竟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京官。
“饶州刺史周浩然,见过沈经略使。”
快到府衙的时候一个精瘦中年男子穿着绯红色的官服,身居高位还带着和善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只是此时的夏玉红对这位刺史显得有些惧怕,躲在最后面不敢说话。
沈无忧也周浩然回礼说道:“周刺史,饶州民风果然淳朴,本官在饶州境内竟然 遇到持刀山贼,差一点就见不到周刺史了。”
周浩然听完怒道:“沈大人请放心,竟敢行刺朝廷命官,本官回去后定然彻查此事给沈大人一个交代!沈大人舟车劳顿在府衙歇息即可。”
沈无忧听完点头说道:“如此多谢周大人款待了!”
两人平级此时一起走向府衙,只是周浩然脸色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按照惯例此时饶州府衙要准备给沈无忧一行人接风,这时候周浩然更是亲自接待,以表示自己境内竟然出现如此重大的问题向沈无忧赔罪。
宴会开始以后周浩然和沈无忧表现的想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两人时不时的推杯换盏,只是周浩然显得有些不自然,有很重的心事,这种情况根本瞒不住沈无忧的眼睛。
周浩然看着沈无忧后面站着的夏玉红说道:“这位姑娘显得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此时夏玉红听见周浩然问话后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周大人,这是我的一个侍女,不懂规矩让周大人见笑了,小红还不向周大人赔礼。”
夏玉红听沈无忧说完就对周浩然轻身施礼。
周浩然说完也没有放在心上,这时候一个下人打扮的人走进来在周浩然耳边轻声说着。
“老爷,李艺大人来信。”
这声音除了周浩然自己听到以外,沈无忧也听到了,五感加强后这种程度的声音和在沈无忧身边说没什么两样,此时的周浩然听完神情有些不对,这也没有逃过沈无忧的眼睛。
“沈大人,本官还有要事处理,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如有不到之处还望海涵!”
周浩然听完后起身离去。
此时沈无忧显得有些好奇,怎么江南东道的李艺来封信这个周浩然反应这么大?说起李艺许多人都有些陌生,此人原本姓罗叫罗艺,后来被李渊赐‘李’姓。在后世的民间评书中扮演着‘罗成’的父亲角色,同时还是秦琼的叔父。
只是此人和书中的形象出入很大,他是前太子李建成的虎将,太宗继位后一直掌管着江南东部的几个州府,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他在李孝常之后也选择了谋反这条道路,只是沈无忧不太清楚这时候李艺是怎么打算的,其中又有哪些隐秘他也没有注意到。
“周大人事物繁多,还请沈大人多多海涵!”
刚刚那个下人这时候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而是来到沈无忧身前敬了一杯薄酒以示歉意。
就在下人靠近的时候,沈无忧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锐利,犹如寒冬中的冰刃,透出一股冷冽的杀气。他的目光在下人身上缓缓扫过,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下人被这股眼神震慑得心生寒意,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然而,沈无忧并未对下人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沈……沈大人,小的先告辞了。”
此时下人给沈无忧倒满酒以后告辞离去,刚刚的眼神让他心神有些失守,这种眼神仿佛自己全身被看个透彻,没有任何隐秘的感觉,他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见过这种眼神,这也太过可怕了。
下人出去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后背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浸湿,这是一种本能的生理自我调节。这时候谢知非几人看着出去的下人,他们有些纳闷,为何刚刚此人反应这么大。
沈无忧眯着眼睛对一旁的谢知非说道:“知非通知一下往这边赶来的士卒先不要进城,在城外找个隐秘一点地方安营扎寨,这个地方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同时安排几个人小心一点在城中收集一下情报,尤其是关于这两年官府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