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政委默默站在一侧看陈立国在林酸酸解释,在听到林酸酸嘴里能说出经度跟纬度时,彻底对她改观。
他确实是低估了林酸酸这个小女子,她不仅仅比其他家属觉悟高,关键是她懂的还不少。
其他家属认识几个字其实都算很优秀,没想到林酸酸懂的竟然不少。
陈立国详细跟林酸酸交代余政扬落水的位置,还有他落水的情况。
原本国内的军舰就少,这次军舰触礁,其他士兵都被余政扬遣到逃生艇,只留下他跟几位技术员在舰上抢修,谁也没想到风浪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大。
其实余政扬出事,陈立国的难受程度不亚于林酸酸。
余政扬目前等于是整个东部区的一个得力的臂膀,如果他真的出事,整个东部区将出现无人接替的局面,那种混乱陈立国根本不敢去想象。
更别提余政扬就这样把年纪轻轻的小媳妇跟两个可爱的双胞胎儿子扔下。
陈立国不敢让林酸酸意识到自己这低压的情绪,他努力调整好,才开口跟林酸酸说话:
“现在我们已经出动所有的搜救艇,有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到这来等结果也是一样。”
“我知道,我没打算一直留在这,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就走。”
林酸酸应着,低头认真研究她的地图,又抬头往外看风向,视线再回落到地图上:“让人沿着这一带海岸线寻找,照目前的风向跟风里,人估计会在凌晨左右在这一带海岸出现。”
至于是死是活,一切交给老天爷,交给余政扬的运气。
陈立国是步兵师的,对于什么风力,风向,这些,说真的他也是一知半解。
珠崖岛的海军部队组建的较晚,东部区因为面向更广阔的海洋,所以防备一直都比较薄弱。
这几年经济条件稳步上升,才着手去扩充这个东部区海防的部队。
而这个首要领队人员,上边一致决定选的余政扬。
现在看林酸酸的临危不乱,再看她对海洋动向的熟知,他们确定没看错余政扬,这次希望他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我这就安排人过去搜救,小林,你也急,孩子还小,你回家等消息,有结果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酸酸也深知自己留在这干等没什么用,跟陈立国道别后,让小万送他回家属院去。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王印就在客厅那坐着,估计因为等得太困,已经撑着下巴睡着,看见客厅亮着灯,才瞬间警醒过来。
“姐,你回来了,你上哪去了,大晚上的往外跑,出什么事了?”
林酸酸端起暖水瓶给自己倒杯热水,看见阿红在房间陪着两个儿子睡觉,压低着声音跟王印说话。
“没什么事,你不用值班吗,怎么到这来了?”
“我今天白班,晚上找机会去棚屋跟林萍萍聊天来着,就看到你跟着小万的车出去,我不放心就过来了。”
林酸酸咕噜噜灌了一杯温水下肚,想余政扬此刻冒着风雨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喉咙就哽的难受。
她咳嗽两声,硬生将情绪压下去:“没什么事,这么晚了,快回去睡吧。”
王印眯着红眼,盯着林酸酸看一会,知道她不肯说,自己不好再追问:“那姐你也早点睡,不管发生什么事,弟弟在呢。”
林酸酸强忍着身子点点头,等送王印出去,房门关上那一刻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往下掉。
她不敢哭出声,拼命咬着下唇忍着,唇瓣咬出血来,眼泪也还是止不住,心里不停祈祷着老天爷把余政扬还给他。
哭累的林酸酸趴在客厅的桌子上睡着了。
她不敢进房间去睡,就怕自己睡的太香错过余政扬的消息。
就这样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睡着也是不停做梦,直到听见阿红在身边喊她:“嫂子,嫂子,你到屋里去睡吧。”
林酸酸迷迷糊糊撑起身子,确认自己就在家里,立刻就站起来:“赵大哥有没有来过?小万呢?”
阿红摇摇头:“都没人来,嫂子你到屋里睡一会吧,天大的事身子要紧啊。”
“没事,我不累,你看着好步步跟路路。”
林酸酸说完就往外跑,刚出门就看见赵得开从家属院办公区出来,他手上夹着根烟,头发零散,两眼猩红,看着也是整夜没睡。
“赵大哥,有政扬消息吗?”
赵得开吸一口烟,将烟头踩灭在地上:“陈师长那刚来电话,说目前还没小余的消息,不过跟他一起的几个技术员都找到了,人也都安全,小林你放心,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林酸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原本努力平静的心,此刻真的怎么都稳不住了。
赵得开继续安慰着:“你放心,现在台风过境,搜救工作进展更顺利,今早肯定有结果的。”
林酸酸点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转头木讷地往家里走。
她其实很清楚地知道,像余政扬这种情况,发现得越晚,存活的希望就越渺茫。
一直到第三天,余政扬还是没找到。
就如赵得开所说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没有发现余政扬尸体对于林酸酸来说也算另外一个好消息。
当时同在一个舰队的技术员也说过,当时他们是跟余政扬一起跳海逃生的,以余政扬的体力跟水性,不存在这些技术员能活命,而他牺牲。
林酸酸在每天夜里都不停如此反复安慰自己。
就在第五天的夜里,赵得开激动地跑来。
林酸酸刚喝下药剂准备睡觉,这几天她都是靠药剂安神入睡,白天醒来就强打起精神装作没事。
余政扬的事因为封锁得紧,家属院除了赵得开,几乎没人知道。
林酸酸听到赵得开在客厅嚷嚷就知道有余政扬的消息,她赶紧下地往外走:“赵大哥,是不是有消息了?”
赵得开连连点头,激动过后脸上的表情又尤为怪异:“人找着是找着了,就是…”
“就是什么?人还活着吗?”只要活着什么都是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