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万有年刚走出林酸酸的家,就迫不及待揪着张万旗发问。
“张同志不会真的相信那个姓林的是靠药材赚到的那些钱吧,你琢磨看看,她就算能采药给药材厂收购,光靠她一个人那也采收不来这么大量的药材啊。”
张万旗听着万有年的问话也停下来。
他其实能感受到万有年故意把他往余政扬家里领的,他起初以为是余政扬家确实有情况,而万有年不便当面说,所以才把他引过去。
但是在林酸酸能提供出证据之后万有年还一直咬着余政扬不放,那针对的意图就有些明显。
他也能理解。
像余政扬这种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的,确实是会招人嫉妒。
“万政委,你参加组织工作也有些年头了,你该知道,我们检查组只管违法乱纪的事,这林同志能证明自己正当的收入来源,那其余的事便就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
张万旗的话让万有年瞬间吃了个大瘪。
他原本的目的是借由张万旗的手挫挫余政扬跟林酸酸在四团的威风。
不想余政扬把什么耕种队给弄起来。
却没想到这夫妻俩看着年纪不小,但是手段也不少啊。
他当然不甘心。
“可是张同志…”
“别可是了,你若是有什么可疑的线索,我建议你直接写揭发信上报组织,看看上面的安排。”
揭发信是要以自个名义写的,说难听点就是拿自身的名誉去搏。
如果调查并非事实,你这写揭发信的一方受到的处分也不轻,余政扬若是真有什么,那就让他万有年写信揭发好了。
万有年却回答不上来。
揭发信这事损人不利己,他当然不会轻易去写。
最为关键的是,对于余政扬的事情,他心里其实没多少底,特别是在今日知道林酸酸还有药材采购证这事后。
看万有年终于闭嘴,张万旗整理着也要离开:“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真有什么后面再联系吧。”
“好,辛苦几位同志了。”
万有年客套几句就送张万旗等人离开,而他的身后向红则急急忙忙往他家赶去。
急着去找郑锦红,急着把她的鸡鸭要回来。
郑锦红正在门口给八岁的儿子理发,想着今天能让林酸酸栽跟头,心里头得意着呢,小曲也在哼着不停。
连小儿子都能感受到她的快乐。
“妈,今儿有啥高兴事,你像过年似的。”
“小孩子懂什么,这事比过年还高兴,过年年年有,这事可就这一回。”
说完吹了吹手里的洋剪,打算给小儿子剃个平头,提着手正下去,向红咋咋呼呼地跑来。
“嫂子,嫂子不好咧!”
喊得太激动,惊得郑锦红两手一抖,洋剪深深往头皮一推,儿子的平头应声给剃了个光头。
“哎呀!”
她大喊一声,也不知道先骂向红,还是先继续剃头。
“喊什么,喊什么,有人要你命还是你屋火烧房梁了,你瞧你这一喊,我把小方子的头剃成啥样了。”
小方子听着他妈嚷嚷,伸手往头顶去摸,头皮秃噜了一块。
就是没见着,光这手感他也能猜到自己的头型,当下哇哇就哭起来。
“妈你给我剪的什么玩意,你赔我头发,你赔我头发。”
郑锦红看向红一眼,也被儿子闹得心烦,手里的洋剪扔下,也不打算剪了。
“不是让你把你那东西送那去,你来我这咋呼什么呢!”
“我跟二东家嫂子给送去了,人家还给收下不还我们了,嫂子,你说现在我们咋办啊?”
正在洗手的郑锦红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你说什么?那姓林的收了你的东西?当着检查组人的面收了?”
向红点点头:“那姓林的跟检查组说,要办什么耕种队,我跟二东嫂子这是自愿贡献出鸡鸭鹅给养殖队。”
郑锦红也给弄得糊涂了:“检查组的人也信了?”
“信得吧,人家啥也没说,就跟万政委走了。”
“走了?!”
郑锦红急眼了,这跟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啊,林酸酸啥事没有不说,她那耕种队看样子想办下来完全没问题啊。
“不行,我家老万呢,他跟在人家检查组边上,怎么跟个猪头似的。”
郑锦红还以为余政扬不在家,这林酸酸看起来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检查组一来,她肯定胆战心惊,什么都得露馅,现在看来是她太低估林酸酸了。
万有年前脚踏进门来,就听见郑锦红在骂他,脸也立刻垮下来。
“郑锦红,你当着其他家属院的面,嚷嚷什么呢,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检查组的事你也敢议论。”
向红跟一起来的家属看到气愤不妙,两人互相拉扯一下,赶紧从郑锦红家里头出来。
屋子里就剩下夫妻二人,郑锦红也没给万有年好脸色。
“我说你是猪头,还说错了,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姓林的耕种队办起来,对这个家有多大影响吗?”
虽然每个月靠家属院送那些东西,好像也不怎么起眼,但却能养活万家的日子有了点油水。
万有年跟郑锦红都是二婚,万有年跟前妻生的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大的十六,最小的十二。
郑锦红的男人病逝后,她改嫁给的万有年,跟他又生下一儿一女。
加上万家俩老的,这个家有八口人。
光靠二人的津贴怕是天天白粥就咸菜头,如果不是郑锦红弄出制烟厂轮流这一出,这个家怕是一点肉沫星子都见不到。
万有年也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所以才对郑锦红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也体谅她为这个家的付出,向来对她都忍让几分。
但今日见着林酸酸后,似乎有些东西被推翻了。
“你干那点事见不得光你心里清楚,别在这喊的自己多伟大一样,真出事,我跟你谁也跑不掉。”
以往只要郑锦红说到这一步,万有年就沉默,两人的吵架结束,但郑锦红没想到今儿的万有年像是吃了炸药一样。
“你吃肉进嘴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行啊,你要真这样觉得,那以后这事我也不干了,好像我自个讨到什么好处似的。”
“爱干不干,不干最好。”
郑锦红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