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娟双手环胸直直站着,没有去医务室的打算,她要等的是余政扬开口请她。
余政扬没理会,跟上林酸酸往医务室去。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拿捏。
二位公安见余政扬也不管事,只能带走郑丽娟,反正是她主张拘留的:“那郑同志跟我们走吧。”
“不是,二位警官,我刚刚只是随口说说。”
“我们不是菜市场菜贩,没有随口说说跟讨价还价,请吧,知青点人多,你可别逼我们动用手铐。”
郑丽娟被强制带走,临走前看见医务室门口围着不少人,而林酸酸正跪在牛车上替人处理伤口。
她看得有些恍惚,原本被拷走的应该是林酸酸,而在医务室的人是她才对的啊。
到底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郑丽娟远远望着被人围成一圈的林酸酸,心里想着她可真能出风头,什么事都有她,她要是把人治死多好。
林酸酸此刻可没心思去顾及其他,在得知李有柱是被银环蛇咬伤,就抓紧做紧急处理。
银环蛇属于神经毒素类毒蛇,被咬伤后,毒液首先会在淋巴系统内扩散,然后回流到血管,再通过动脉散布到全身各处。
林酸酸第一步先在伤口上方十公分位置进行结扎,控制毒液扩散。
再找来注射器抽取高锰酸钾溶液注入伤口进行反复冲洗,接着用刀片给伤口处开创。
锋利的手术刀片划入毒牙之间的皮肤,带上两刀小十字,血液滋啦往外溅,林酸酸白皙的脸上,手上都是血。
李有柱也痛得哭爹喊娘的。
边上的李大保又急又慌:“小林同志啊,你这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还上刀割放血啊?”
林酸酸沉着地处理伤口,还要安抚李大柱的情绪:“开创口放血是让体内的血液外流冲出蛇毒,否则蛇毒侵入淋巴扩散回到他的血管中,那神仙都救不了他。”
放血过后,林酸酸再用湿纱布浸上高锰酸钾,贴到创口的位置阻止闭合。
“余连长,现在以最快的速度送他们去医院吧。”
人命关天,余政扬也不敢耽搁,叫上几个男知青把李有柱抬上车,李大保也跟着上去:“那个小林,牛车帮我赶回大队去,再跟我婆娘打声招呼。”
等连里的卡车开走,林酸酸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脸上都是血,围观的知青也都给林酸酸掌声。
特别是二队的男知青:“嫂子,你简直就是神医啊。”
“行了,一个个地别拍马屁了,上工去吧。”
她得洗洗,还要赶着牛车去还给茅坡大队。
林酸酸头一回赶车,担心自己弄不来,还想着叫上哪个知青一起,没想到这老牛轻车熟路地,坐上去,它就自觉往前走,走的正是回茅坡大队的路。
不仅仅老马识途,老牛也识途呢。
林酸酸抵达茅坡大队时,正是上工期间,大队里只有年迈的老人跟小孩,她把牛车交给大队的老人,人交代一下李大保的情况才回去。
刚走出大队不远,就见着个老婆婆一路追过来:“小女啊,我是有柱的奶奶,今日真谢谢你咧。”说话间硬塞着个鹅蛋到林酸酸怀里。
“奶奶,你不用这么客气,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也别跟奶奶客气,拿着吧,回去路上小心点。”
林酸酸盛情难却,只能将鹅蛋收下来,鹅蛋很大,一只手拖不住,只能抱在怀里:“谢谢奶奶。”
往知青点走回去的路上发现茅坡大队种植不少的木薯,木薯的适应性很强,耐旱、耐瘠、还少病虫害,在这贫瘠的年代种植这个是最合适的了。
回到知青点林酸酸把鹅蛋随手放在后屋的一个篮筐里,刚出来就看见赵得开骑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他的身后坐着个女子,只看到绿色的头巾迎风吹着,看不到脸。
听王婶说赵得开十五岁就讨媳妇了,媳妇比他大三岁,一直在乡下,说要过来随军,说好久也不见来,这次终于来了。
自行车到赵得开家门口停下,林酸酸还想着走过去打招呼,就先听骂声传来:“这什么鬼地方,比咱焦牙坑还不如,不是山就是海的。”
骂完人就进屋哐地关上门。
林酸酸下意识地摸摸鼻尖,还是往食堂走去,到食堂发现吴叔跟王婶都回来了,正在张罗午饭。
“婶,你们早上怎么没跟余连长一起回啊?”
“送物资的轮渡分两批抵达,余连长先运部分回来,我就跟你吴叔在港口继续等着,赵指导家媳妇也来了,见着没?”
林酸酸走过去一起坐下择菜:“稍稍见着了,就是没打招呼。”
王婶往门口看一眼,小声跟林酸酸说:“那可是个厉害人物,刚下船就把赵指导拧得嗷嗷叫,你以后得躲着些。”
从刚刚关门的阵势来看,反正不是什么好惹的。
“咱五连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多,你趁这个节骨眼让余连长给你安排个后勤的活,以后拿跟知青们一样的工钱。”
部里有规定,随军的家属,只要有需求,都可以打申请报告上去。
“真的啊,那我得好好跟余连长说说。”可不能白在这混着,多少得攒点钱进口袋。
中午吃饭的时候余政扬才从外面回来,他送李大保父子俩去了医院,再绕到部里去接补员的知青。
补员的知青带到知青点后直接带到食堂去,正好是饭点,大家都在。
“大家手里的活放一下,认识一下今日新到的知青。”回头军训式地吩咐:“列队,挨个自我介绍,女同志先开始。”
这次补员四个知青,两男两女,两个女同志梳着麻花辫,其中一个叫宋文文的长着标志的瓜子脸,还挺漂亮的,看着是第一次过来插队。
两个男知青一个胖乎乎的戴着眼镜,另外个又黑又壮,看着还凶神恶煞的,应该是其他知青点调来的。
林酸酸正听着几个知青自我介绍,耳边就传来王文丽的声音:“那不是我表哥吗?”
“你表哥?哪个是你表哥?”
“就是那个叫周庆才的,长得黑黑那个。”
林酸酸再回头去看,这么个大块头,要是他也看不惯沈进城,那就好玩了。
心里头正美着呢,曹小云拽她一把:“酸酸,你快看,那个叫宋文文的,怎么这么厚脸皮,直接上手拽着余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