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大肉吃惯了,有些人怕是忘记了普通老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了,我帮他们回忆回忆。”放在现在,这叫忆苦思甜,不过这顿明显意义要深的多。
张大胖不明所以,但还是十分认同李秋的想法。
待到太阳下山时,府邸大厅内已经站满了扬州府内大小官员。
“刘大人,我听说李将军要设宴,可是连晚饭都没吃,专门留着肚子来吃席了。”
说话者旁边那人也说道:“我也是,李将军前几天在长安城宴请百官,那场面可是轰动全城,据说连茶圣陆羽都请去了。”
“还有,还有,据说晚宴请的那个厨子,厨艺极好,连豆卢宽,房玄龄大人那种三品大员都抢着要。”
“是是是。”这些人说着肚子都有些饿了,咕咕叫起来。
李秋却迟迟没有出现,众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李将军事务繁忙倒是能够理解,可这厨房为何一点味儿都没飘出来,不应该啊。”
难道他们来的太早了?看看已经落下山去的太阳,这也不早了啊??
“咳咳,这里是将军府,你们这般窃窃私语,成何体统!”长孙冲站出来训话,其实是想给这些下属敲响警钟,这顿饭怕是没那么“好吃”,都做好心理准备吧。
没过一会,府内的女侍们端着一个个被遮盖的盘子从走廊出现,不少人眼馋的盯着那些盘子,光看这盘子就知道这饭一定好吃!
“让大家久等了。”李秋缓缓说道。
数十名官员纷纷躬身作揖,随后长孙冲舔着脸说道:“没有没有,是我们来的太早了,让李将军匆忙了。”
李秋没有搭话,只是对端着盘子的侍女们说道:“可以了,上完菜你们就回去吧,这里不用留人了。”一般情况下,重要官员身边是要留有侍女伺候饮食的,但李秋今天不想惯他们的毛病,同时侍女都退场也说明,菜已经上完了,每个人面前摆一个被盖住的盘子这就算完了。
“喏。”
那些盼着好菜好酒的官员们诧异的看着退场的侍女,眼神提溜转:“这......”
“既然菜已上齐了,那便开始吧。”
长孙冲不由分说带头,掀开盖子,其内颜色让他眼角一跳。
“野菜,稀米粥??”
接着又迅速压住内心诧异,脑海中飞速思考李秋的用意。
“李将军这是为了咱们好啊,平时吃的太油腻,眼下这野菜配稀粥对身体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长孙冲极力的在脑海中搜刮对李秋有利的词汇,可李秋似乎并不领情。
“这,这米粥中为何有石子!”一名官员掀开盖子,用筷子在其中翻了几下,却见到一粒粒黑白分明的石子。
“我这里也是!”
“我的碗里也有!”
“我这里也有,我的野菜里还有虫子!”
长孙冲感觉脸上发烫,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
李秋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目光冷冷注视着这群叫叫嚷嚷的官员。
长孙冲感觉场子有些镇不住了,慌忙向李秋投去求助的眼神。
李秋仍然不搭理。
渐渐的,不满的声音开始沉下去,直至消失,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李秋缓缓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米粥,高高举起:“诸位,本将军准备的米粥如何?你们可还满意?”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说话,这个时候敢发牢骚简直就是找死,李秋今天明摆着就是来问责的。
“不说话,那就是好吃了,既然如此,那大家都把眼前的米粥和野菜都吃了吧,一滴都不要剩下。”李秋说话带着微笑,和蔼的像个十足的老好人。
沉默一会后,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说道:“李将军,这米粥中尽是石子,甚至大米还没石子多,请恕下官实在是,实在是没法吃啊。”
他们是谁?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在扬州各界呼风唤雨的存在,平日里别说野菜,就连米粥都有好些年没见过了,更别说吃,这玩意在这些人眼里跟泔水有什么区别?
“砰——!!”
“你们也知道不能吃?!!”李秋突然暴怒将盛着米粥的陶瓷碗猛摔在地,接着怒吼道。
官员们噤若寒蝉。
“那你们是怎么敢阳奉阴违,在田产收购一事上胡作非为的?!!”
砰——!!
一道如鸣雷般的轰鸣声再次炸响,不过这次不是外在,而是在某些人的心中。
长孙冲神情复杂,身旁的李密目光死死盯着地板,手指紧扣肉中。
“下,下官该死,请将军恕罪!”一个矮胖油头官员突然颤抖着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李密似乎松了一口气,斜眼看了一眼那矮胖中年官员。
李秋可没那么好糊弄,这不过是只替罪羊罢了,迫害扬州百姓的真凶还好端端的坐着呢。
“你犯了什么罪?说来听听。”李秋慢慢朝那人走了过去,途中还在长孙冲那里特意停留了几秒。
感受到李秋恐怖的压迫感,矮胖中年官员刹那间满头大汗:“回禀将军,下官,下官在收购田产时,手段有些激烈,没有全面考虑百姓的需求。”
“然后呢?”
“然后,下官还撸了几个民女做小妾?”矮胖中年官员一脸智障的抬着脸看着李秋说道。
长孙冲一脸怒意的看了一眼李密,李密却是口中暗骂“蠢货!”
李秋笑着没有说话:找替罪羊好歹也找个有脑子的啊,就这个水准,别把自己坑死才好。
“那你说说,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李秋弯下腰,眼神直视矮胖中年官员。
那人眼神急忙躲闪:“没,没有人指使下官,都是下官自己出的主意,为了将军的计划,我们土改部门是一点也不敢停歇啊。”
土改部门?李秋眉头一皱,走之前他可没听说还有这么个部门。
“你可知,在我大唐律法中,欺上瞒下是何罪名?”李秋背过身,只留下一道残酷背影。
“是何罪名?”矮胖中年官员口中嘀咕,显然他并不知道。
“李延康,大声告诉他,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论罪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