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秋抛出的问题,李二声音冰冷的问道:
“阿瞒,你这是什么意思?朕不是这个朝廷的统治者,那谁是这个朝廷的统治者?”
面对李二的反问,李秋那十二岁的稚嫩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与其年龄完全不符的戏谑笑容。
只听李秋说道:
“阿耶,我之前说过,朝廷是统治者和百姓之间矛盾无可调和的产物,那既然矛盾无可调和,不就说明了,面对矛盾,只有一条路了吗?”
听到李秋这么说,李二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三十多年前那一幕幕刀光剑影的场面。
既然矛盾无可调和,那必然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这条路,便是——
“镇压!”
一个残酷的答案浮现在了李二面前。
得出这个结论的李二,看向李秋的表情愈发难以置信。
而李秋的脸上,却始终带着不变的戏谑。
李秋声音悠悠说道:
“皇帝,不过是这个朝廷镇压那些与自己存在矛盾的百姓的工具罢了。”
皇帝,只是工具?
听到李秋这么说,李二惊愕不已。
如果自己过去听到这种言论,李二肯定会不屑一顾。
然而,几天之前,当李二从李秋这里听说了“朝廷是皇帝与百姓之间不可调和矛盾的产物”后,李二想了很多。
他想起孟子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轻也”,想起了荀子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然后直到此时,当听到李秋的这一番话语以后,李二这才意识到,圣人说的“君轻”,不是希望皇帝能够摆低姿态,能够“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君轻。
李秋的这一番话语,无疑是带有强烈颠覆性的。
李二很快抓住重点,并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既然如此,那阿瞒你觉得,这个朝廷真正的主宰者是谁?朕这是在为谁工作?”
去直面最后的答案,那李秋只好在背后推波助澜,把答案拍到李二面前了。
只听李秋说道:
“这个朝廷的主宰者,自然是那些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士族里面的士族门阀了。”
“阿耶您啊,不过是给他们打工,帮他们镇压庶民的傀儡而已。”
李秋的话,听起来非常大逆不道。
但好在这个问题的答案,李二自己早就心知肚明,只不过他需要李秋在旁边把话说开,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在听到李秋的答案以后,李二一下便颓唐起来。
在一旁的李秋,只觉得李二看上去似乎老了好几岁。
想到这里,李秋不由得泛起嘀咕。
但好在,李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双眼突然浮现出点点星光。
重新看向李秋,李二问道:
“既然如此,那阿瞒你有办法让朕换一个雇主吗?”
此时的李二,并不知道自己缔造的大唐帝国,还能延续很久,并不知道从东汉灭亡以后,持续数百年的魏晋南北朝大纷争,已经在自己的手中终结。
每每想起过去战火纷飞的日子,他还是会担心,甚至春秋战国时期传承到现在的古老士族门阀,李二愈发体会到什么叫做“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士族”。
于是李二进而得到了一个结论——给士族打工,是没有前途的。
然而面对李二的问题,李秋却突然沉默不语了。
李秋倒不是对现状没有任何办法。
只不过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上层建筑决定经济基础。
在这点上,李秋发现自己就算想和李二解释,也有点夏虫不可语冰的意思了。
而另一边,看着李秋沉默不语,李二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没有办法吗?如果没有办法的话,那我们也只能接受现状了。”
“毕竟我们也没有办法把那些士族门阀都杀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