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瘸腿的女人离得老远，就开始喊站在窗口的人，嘴角还不受控制地留着口水。
王大爷和王大妈走过来，看清来人，也是很惊讶，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面。
来人是王大爷的弟妹和小侄女，瘸腿的女人是这个小侄女的亲姐姐。
早些年王大爷的弟弟得癌症去世了，他就把有病的大侄女接过来照顾，一晃就是二十年。
这么多年来，王大爷散尽家财，带着大侄女到处求医。
但是大侄女这病是小时候着火，烧坏了腿，神经受损后，连带着精神也出了问题，还会经常嘴歪、流口水，看起来很吓人，一直也没治好。
简单叙旧后，窗口的母亲说明来意：“大哥，家里的房子全倒了，又遭了水灾，我们娘俩没吃没喝，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来投奔你的。
这些年你把大丫照顾得这么好，从来不说她给你添了多少麻烦，你可真是一位天地间都少见的好大伯。
这个小区我们都听说过，人家都说这儿的房子可贵了，一般人可买不起。
而且这里的业主有先见之明，知道早早囤粮食，能吃得饱穿得暖。
大哥，你可真了不起！
我也是没有办法，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一定会收留我和二丫的对吧？你不会看着我们母女俩活受罪的，对吧？大哥？”
说着，已经拉起衣袖去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听着弟妹一口一个“好大伯”地说着，把王大爷夸得有点飘飘然。
他就喜欢那些虚荣的名号，还有虚伪的夸奖，这些特别受用。
于是王大爷毫不犹豫，根本不看王大妈的脸色，就跟陆修存说，要让两人住进来。
陆修存就在这儿等着呢，今天这事要是解决不好，以后2号楼就会成为收容所，也就别提什么安全啊、自治之类的蠢话了。
“王大爷，当初我跟每家都说过，除了直系亲属，也就是父母子女配偶，其他任何人不得住进来，您忘了？”
王大爷瞪着眼睛，脸色涨红：
“我那时候以为已经没有亲人了，现在看到还有亲人，难道你让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们受苦吗？”
“王大爷，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今天我让她们二位住进来，明天就又会有别的业主的亲人要住进来，那样的话，我怎么办？”
王大爷上前一把抓住陆修存的衣领，一副蛮横样：
“我要让她们进来住，不用你多管闲事！”
陆修存面色如常，就站在原地，让他拽着自己的衣领。
余光扫到王大妈，然后问道：“王大妈，您的意思呢？您也同意她们二位住进你的家里吗？”
从始至终，站在一边的王大妈一句话都没说过，她的眼神冰冷，甚至带着恨意。
窗外那对母女俩，明明看见了她，却始终没有打过招呼，连声“大嫂”都没叫过，就大言不惭地要住进她的家。
呵呵，臭不要脸！
听到楼长的问话，王大妈转头看着陆修存：
“我不同意别人住在我的家里，事实上，我连这个有病的侄女，也不想她住在我的家里！”
“你MLGB！你TM说啥呢？凭啥不能住进来，这都是我弟妹，我侄女，我就让她们住。
你给我滚，这个家是我的，你滚！”
说着，一巴掌就已经抡到了王大妈的脸上。
王大妈躲闪不及，直接稳稳地挨了这一下。
王大爷手太快，即便是身手敏捷的陆修存，也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老婆。
王大妈嘴角都流出了血，但是眼神依然冰冷，不带一丝害怕。
她轻轻拢好额前被打散的碎发，倔强地说道：
“这么多年了，你对我没有一丝夫妻感情，对我从来都是张嘴就骂，举手就打！
嫁给你之后，我给你老王家当牛做马，又要上班挣钱，又要生孩子做饭做家务，你有感谢过我吗？
我都不用你谢我，但是至少也应该尊重我，尊重我是你的妻子吧，可是你呢？
你对外人一千一万个好，却把所有的坏都给了我。
你弟弟活着的时候，他就是个吸血鬼，每个月都来家里要钱。
家里明明没有钱，你还要我回娘家去借，然后给你弟弟。
我两个闺女上学，都没有钱交学费，你还要给你弟弟喝酒钱。
后来老天终于开眼了，他终于死了，我以为我的苦日子终于能结束了，可是你又把这个疯子接回家里。
她在家，每天不是哭就是叫，把邻居的摩托车弄坏，又要咱们家来赔。
我坐月子，连口汤都没得喝，钱都给那个疯子花了。
这些年，明明赚了些钱，你却散尽家财，给她治病，只为了有个好大伯的名声。
可是她这病根本就治不好！”
这些话让王大爷虚荣的内心被暴露在众人面前，他急了，没想到平时不爱说话的妻子竟然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让他生气的话。
想要上前再打一巴掌，让妻子像以前一样乖乖闭嘴，这次终于被陆修存一把架住胳膊，不能动弹。
王大妈见状咽了下口水，接着揭开王大爷的无能与虚伪：
“大闺女工作给买的房子，你才能住在这个高档小区，但不是你有能耐，是大闺女有能耐。
现在都世界末日了，你还想着那不值钱的面子，要多接进来两个人住。
她们不吃粮食吗？她们喝西北风吗？
家里就三百斤大米，她们吃完了，你让我扎脖吗？
我两个闺女有一天回来了，你让她们俩怎么活？
楼长说不能住进来，我也不同意她们住在我的家里，这回我不会退步，绝对不会！”
“我GM的，你TM再说一遍，让不让住？”说着，王大爷又抬起腿，要踢王大妈。
这回大家早就做好准备，将他往后拉，防止王大爷踢到人。
王大爷奋力挣扎，终于趁乱挥舞出半只小臂，顺势要打过去。
没人注意，王大妈从裤子口袋拿出一把割肉刀，用尽全力，刺进了王大爷伸过来的手臂，然后借力划下长长的一道血口子。
“啊......”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王大妈直接又是一刀，刺穿了他右手的手掌。
王大爷做梦也没想到，王大妈会拿刀伤他，这么多年都是他打媳妇，媳妇可从来没敢还手过。
一瞬间瞳孔地震，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王大妈看着王大爷的手臂上和手上深深的伤口，不断往外流着血。
面无表情地用衣襟擦着带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