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陈鬼脸为寻鬼刀厨的头颅,闯进了另一间茅屋之中。
恰好瞧见屋中端坐一人,正是算命瞎子是也。
陈鬼脸自知不是算命瞎子的对手,下意识后退一步,本欲退出屋外开溜。哪曾想算命瞎子只是抬手一挥,就将陈鬼脸身后之门猛然关紧。
陈鬼脸退无可退,伸手摸出别在腰间的漆黑菜刀,“他妈的,大不了小爷和这厮拼了。”
想到此处,陈鬼脸心中涌出好勇斗狠的念头,双眼怒目圆睁,直接将刃口一斜,提刀就要砍向算命瞎子。
要说这鬼刀厨的傍身菜刀,果然是个凌厉的器械,陈鬼脸只在空中一挥,就发出“嗡嗡嗡”的破音之声。
算命瞎子侧耳一听,就知攻势不俗。但毕竟只是凡人计俩,与算命瞎子的术法道行比起来,还是逊色许多。
只见他凌空掐诀,接着虚空一挥,就将陈鬼脸甩飞出去,重重的磕在墙垣之上。
陈鬼脸疼得龇牙咧嘴,但手中还是紧紧握着菜刀不放,随时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好在算命瞎子断了一臂,又兼目盲,最主要的是,先前时候在冶炼厂中与铁算盘对峙时,导致阴气积压,未能及时排出体外。
所以这时,算命瞎子并未追击陈鬼脸,而是继续端坐在地上,吐纳了一口阴气,接着缓缓言道:
“老夫在陀螺矿坑中的眼珠子,是你小子打碎的吧?”
陈鬼脸并未正面回答,反而问道:“饮马湖上的雷电天劫,是你这老鬼引下来的吧?”
“哈哈哈。”
算命瞎子放声大笑,看似高深莫测,实则他是在拖延时间。毕竟刚刚的两招,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为将陈鬼脸震慑当场,让其知难而退。
可是陈鬼脸是何许人也?
他可是迎圣城的滑头混子,街头巷尾看人眼色讨吃食多年,什么怡红院里的达官贵人,漱玉茶楼中的玩主茶客,只要是个俩胳膊俩腿一脑袋的人,只要他张开嘴,陈鬼脸就已经胜了三分。
怕就怕来人不搭言,充耳不听声。
有道是:“开口三分利,巧舌一根筋。”
算命瞎子和陈鬼脸打过多次交道,怎能不知这小鬼的长处。可是眼下他重伤在身,唯有此计拖延,方能保全性命。
就这样,一介毫无道行术法的凡人,一个硬撑高深莫测的瞎子。二人皆是不敢懈怠,势要看出其间纰漏败局,接着将对方一击毙命。
要说精灵古怪,还是陈鬼脸略胜一筹。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陈鬼脸就察觉出其中似有猫腻。
因为刚刚进门之时,算命瞎子并未对自己率先发难,只是将那只灰毛老鼠咀嚼吃下。这也就是说,这厮和自己一样,都到了体力不支,只为果腹的程度。否则谁能咽下那带毛的老鼠皮肉。
再就是算命瞎子挥手关门,看似断了自己后退之路。可这茅屋破落不堪、残垣断壁,如果想逃,只需多跑几步,从破墙中翻出即可。这算命瞎子为何大费周章?难不成是虚张声势?
最后就是他凌空挥手这一击,本来已将自己打翻在地,为何不乘胜追击,反而出言问询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陈鬼脸脑中思绪迅捷,稍加思量整合,便萌生大胆猜测,接着就准备试探一番。
于是他缓缓站起身来,拿起手中黝黑菜刀,并未向算命瞎子这边挥砍。
而是脱手一送,将菜刀丢到了破门上。
只听“铛啷啷……吱嘎吱嘎”的门扉开合之声,打破了屋内的静肃。
算命瞎子目不能视,听到这异样声响,当即浑身一凛,端坐的姿势不免又正式几分。
陈鬼脸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只把双手一个抱拳,对着破门方向,带着万分欣喜的言道:“哎呀,劳烦商会把头和黑猫八爷二位大驾,不远千里来此接应,我陈续受之有愧……”
算命瞎子一听,顿时脑门子上生了一层白毛汗,原本端坐的气势,被陈鬼脸这句话一诈,当即力道全无,顷刻间就瘫软下来。
要说这算命瞎子不呆不傻,也算是常人中的精明人物。原本陈鬼脸的话他是不会相信一分一毫。
只不过刚才陈鬼脸所使的黑铁菜刀,算命瞎子也是略知一二,正是满庭鲜酒楼中鬼刀厨的贴身器物。
他先前还在寻思琢磨,为何这菜刀会在陈鬼脸手中。
本来是心中的一个未解疙瘩,现在却被陈鬼脸这句诈人话语,无限放大。
竟是成了前后呼应,物证齐全的“事实”。
算命瞎子暗中连连叫苦道:“这小子怎么和盘州商会有这么深的渊源,看来老夫今夜难以活命矣。”
反观一旁的陈鬼脸,乃是一边出言诓诈,一边斜眼观瞧算命瞎子的神态。
当下就笃定了心中猜想,暗中笑骂道:“好你个老鬼,口口声声说小爷滑头,你现在不也是和小爷虚张声势吗?”
想到此处,陈鬼脸不再演戏,而是一下飞扑上去,直接将算命瞎子按倒,抽出他腰间的麻绳裤带,将其捆了个严严实实。
直到这时,算命瞎子才幡然顿悟,知道自己中了这小子的诈计。
可事已至此,隐瞒无用。
只听他重重咳嗽几声,略带沙哑的沉吟道:“唉……老夫终归是棋差一着,竟被你小子逮个正着。”
“你通敌卖 国时,就该知道会有今天的报应!”
陈鬼脸对着算命瞎子怒斥言道,说完就弯腰拾起地上的黑铁菜刀,准备一刀劈死这个祸国殃民之人。
但听“仓啷啷”一声,陈鬼脸手中黑铁菜刀,爆发出阵阵刃鸣。
“这菜刀屠狗宰鸡、剐鱼剁肉,今日小爷就用这畜生之刀,宰畜生不如之人!”
霎时间刀口直劈而下……
也就在这时,只听茅屋之内阴风阵阵,原本紧闭的屋门,“轰”的一声的被阴风吹得左右洞开。
借着屋外惨淡月色,陈鬼脸就见一高大威严之人立于屋外,怒视算命瞎子方向。
“随本将军去阴曹地府受审!”
屋外那人语气威严肃穆,冷若地狱判官。铁镣枷锁声寒意逼人,听得陈鬼脸都有些脊背发凉。
陈鬼脸虽然看不清这人样貌,但从语气之中,也知道这人正是被算命瞎子盗坟掘墓,险些与东倭妇人配婚的元代将军是也。
有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恍惚间,陈鬼脸也拿不准刚刚那刀,到底砍没砍下算命瞎子的脑袋。但元代将军的鬼魂却是如当时所言,誓要带算命瞎子去到地府受审。
此时的算命瞎子蜷缩一团,浑身抖如筛糠,黄牙来回打颤,竟是发不出一丝求饶言语。
只在陈鬼脸眨眼之间,二人便从茅屋中消失不见……
寂静夜晚再次重归寂静,黑旷周遭又重新归于黑暗。
陈鬼脸除了卖 国大敌,浑身紧绷神经松懈,当即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着屋内鬼刀厨的脑袋,好似自言自道:“喂,你看到了吧。小爷为民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