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的父亲忍不住抱怨老爷子,说他和畜生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
老爷子也是火大,自己好心饶他们性命,这些茹毛饮血的家伙是一点也不承情,反而把事情做绝,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如果不是家里有一批鸡蛋要孵出来了,这岂不是直接绝户买卖,但那么多鸡被咬死,损失也太大了,大到一家人无法承受。
这种被野兽咬死的鸡,就算是低价卖,大伙也不会愿意买。
父子俩一商量,便打定主意,你们不是祸害家禽吗,我们也不客气。
当地有很多人都是半个猎户,平时打狐狸和黄鼠狼扒皮卖钱,两人也加入了这个行列,闲暇时就上山打猎。
为了防止这些野兽偷鸡,更是把鸡窝挪到了仓房里面,窗户和门都锁死,严防死守。
如此一来,不仅不丢鸡了,反而增加了收入来源。
但好景不长,没过半个月,老李父亲突然就瘸了,没有受伤,也没有得病,睡一觉起来,一条腿就不会走路了。
老爷子请赤脚医生来看,但好几位医生都说老李父亲的腿没毛病。
老李父亲想到了自己头一天晚上做的一个梦,梦里很多瘸着一条腿的狐狸和黄鼠狼撕咬他那条腿。
一家人一分析,这是狐狸和黄鼠狼报复来了,老李的奶奶就说找大神给看看。
老爷子本来是不愿意的,但为了儿子还是答应了,大神一看就说这是得罪了胡黄二仙。
需要立保家仙牌位,天天磕头谢罪,每逢初一十五上大供,这样才能免灾,但就算如此,这条腿也是治不好了。
老爷子瞬间就火了,大骂这些该死的畜生,当天他就背着猎枪上了山。
能徒步数千里从关里走到关外的又有哪个是善茬,老爷子这一去就是半个月,等他下山的时候,带下来几十张狐狸和黄鼠狼的皮。
而且这是因为皮子太多,拿不下了,具体杀了多少难以计数。
老爷子这一场杀算是出了气,但也惹上了祸端,每到夜晚,房子周围就会围满狐狸和黄鼠狼,叫声此起彼伏,就像哭丧一样,直到天明。
老爷子一开始还时不时开门放两枪,寻思能把这些野兽吓跑,但非但没用,反而越聚越多。
那时候一个村子都没几户人家,大伙关系好,都劝老爷子服个软。
然而老爷子却知道,这仇已经结下了,无解。
约莫能有一个星期,老李的奶奶先扛不住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就说有一群男女老少找她索命。
平时没事就拿着剪子菜刀在屋子里面挥舞,好像在打什么东西。
家里人多次险些被误伤,只好将她捆起来。
然而,即使如此,她依旧是大喊大叫,疯狂挣扎,终于是在一天晚上断了气。
她死去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脸色青黑,就像是被吓死的一样。
老李的父亲大哭了一场,他知道自己母亲是被那些狐狸和黄鼠狼害死的。
相比之下,老爷子虽然面容悲伤,但整个人却显得异常平静。
第二天白天发丧,晚上老爷子就趁着儿子和儿媳妇睡着背着猎枪和大砍刀出了门。
那天晚上,已经萦绕村庄上空有段时间的动物叫声中夹杂着惨叫和枪声。
老爷子的尸体是次日早晨被村民们发现的,他整个人已经看不出人形,身上到处都是野兽撕咬的伤口,衣服几乎已经变成了布条。
但即使已经死去,她依旧紧握着手中的砍刀,在他周围是无数狐狸和黄鼠狼的尸体,已经凝固的血液将泥土染成了红色。
这一夜,老爷子杀了数百只狐狸和黄鼠狼。
村民们将老李父亲喊来,他在媳妇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老爷子尸体旁边。
连失双亲,老李父亲已经没了眼泪,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眼神茫然。
村民们帮着老李父亲料理了老爷子的丧事,至于那些野兽的尸体,没人去动,都被老李父亲一把火烧成了灰。
老李家的事已经让大伙心中蒙上了阴影,就连那些猎户都不再上山打猎了。
似乎是老爷子的以命相搏吓到了这些家伙,从这天开始,晚上再也没有野兽哭丧了。
一晃两年过去了,大伙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老李的母亲也怀上了他。
但就在老李母亲生产那天,大中午的,狐狸和黄鼠狼一个接着一个,拍成长队,从山里面走来。
他们人立而行,两只前爪捧着白纸叠成的金元宝,径直来到老李家大门前,将元宝放下,而后就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老李家大门。
很快纸元宝就堆成了一坐小山,村民们都被吓坏了,不敢近前。
老李父亲虽然知道他家和这些野兽的仇恨不会了结,但却也是措手不及。
害怕这些家伙对自己媳妇不利,他只好拄着老爹留下了那把已经被鲜血浸成红色的大刀站在门口,同它们对峙。
自从这些狐狸和黄鼠狼开始送元宝,屋子里面老李母亲的叫声就开始变得撕心裂肺。
这场对峙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而屋子里面老李母亲的叫声渐渐小了下来,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
老李父亲一张脸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他真想冲出去,像父亲一样杀个痛快,但他不能,一旦他离开门口,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终于,老李母亲的叫声停下了,那些狐狸和黄鼠狼露出非常人性化的奸计得逞的笑容,一溜烟跑走了。
几乎已经脱力的老李父亲一瘸一拐地往屋子走,村民们这才敢上前,纷纷搀扶他。
“啊呀!”老李父亲还没走到屋门口,稳婆就抱着一个襁褓冲了出来。
“李大哥啊,你家那口子生了个怪物啊,这可咋整啊!”稳婆的嗓子都破音了。
大伙围上去一看,就看到了小时候的老李,除了体型之外,和如今的样貌一模一样。
那双阴阳异眼看得大伙毛骨悚然,更吓人的是,这孩子生下来就不哭,满是褶皱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老李父亲咬着牙接过襁褓,声音颤抖地问道:“男的女的。”
“男的。”稳婆后退一步,被老李父亲身上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吓到了。
“好!好!好!我有儿子了,以后这小子就叫李天仇,我们老李家只要还有一口人在,就和这些畜生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