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看透了他的儿女们自私的性子,这不就想着卖了房子拿了钱,让老伴找个安静的地方安享余生么!
不然他没了那天,他那不要脸的儿女连他这个亲生的父亲都不顾,还能善待养育他们长大没有血缘关系的后妈?”
听完这个故事,初夏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人性的善与恶,在遇到利益的时候,真的可以表现得淋漓尽致。
教授如果不是被子女伤透了心,怎么会不顾血缘亲情做出这样的决定?
沈卫军看两人说话,讪讪的笑了笑,莫名的有点心虚,“那个,现在私人房产不多,整套往外卖的院子更少。
我知道这套院子买了之后可能有些麻烦,要是你们不愿意买,我就帮你们在找找别的。”
他就是看教授夫妻挺可怜的,也气那些白眼狼儿女,这才想着尽快帮他们把院子卖了。
说实话,现在能买得起院子的人真不多。有背景不怕闹事的更少,他想着真金白银买的院子,要是教授那几个儿女想闹,他们也是没理的一方。
季家的位置在那,讲理他们可不怕。要是不讲理,那就更有办法收拾他们。
就是面对兄弟,他底气不足。虽然相信兄弟可以解决,但谁爱惹麻烦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事办的不地道,当时头脑一热,就想着一个要买一个要卖,正好。
现在想想,他同情教授夫妻,也不能把麻烦推给兄弟啊。
想明白了,他自己就反口了,“我看你们还是别买了,我在给你们找别的房子。反正你们也不缺地方住,慢慢找别着急。”
初夏被他一会期待,一会气愤,一会懊恼不已的表情逗得想笑,没想到阿渊这个朋友还挺有意思的。“阿渊,你怎样想?”
“先去看看院子再说吧!”虽然他也挺同情教授夫妻的,可也不能连院子都不看就决定买。
如果事情真如沈卫军说的那样,麻烦他但倒是也不怕。
“行,那就去看看。”
沈卫军这会正懊恼呢,闻言怂怂的,“真,真看啊?”
好吧,看就看吧!
“这房子就在沿儿胡同,是个三进院,教授祖上留下来的。虽说前几年造的有点不像样,可教授夫妻回来可是费劲心力收拾了一番。
那院子现在很整洁干净,就是有些痕迹不可避免。”
初夏点头表示理解,住别人的房子跟自己的房子爱护的心情总归不一样。
她出租出去的那两套院子也是保存的不好,不指望住,留着以后升值的。
好的院子她宁可空着也不会往外租的。
门敲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
院门打开,沈卫军笑着跟里边的老人打招呼,“云姨,我带朋友来看房。”
云姨有些沧桑的面容难掩她的殊色,一头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成一个发髻挽在脑后,一身略显发旧的衣服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皱。
一看就是个干净利落的人。
“这院子除了我跟老头子住的屋子,剩下的都空着,你们随便看。
看好了就进来谈谈,看不好也没什么。
小沈,你带他们慢慢看吧。”
说完礼貌的点点头,转身回了屋。
院子很规整也很干净,虽然也有私搭乱建的情况,比初夏的那个三进院要强一些,可能也是教授夫妻收拾过的原因。
各个房间都是空空的,真的是什么都没有。门窗的破损情况还算好,修一修还能用。
后边的院子角落里有块光秃秃的土地,之前可能是用来种菜的。
整个院子没有什么人气,显得有些萧瑟。
初夏和季铭渊对视一眼,对这个院子还算满意。
敲了敲房门,得到应允,三人进屋落座,云姨给他们倒了温度刚好的茶水。
钱教授头发全白,脸颊有些凹陷,半靠着床头,一副病容也掩不住他的儒雅。
看到他们,淡淡的笑笑,语气温和,“怎么,这是看中了?”
初夏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看到这样的教授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是,这院子教授确定要卖?”
“卖肯定是要卖,小友可知道我卖院子的真实原因?我……
咳咳咳,咳咳咳……”
云姨连忙帮他拍背顺气,等稍缓一些后又端来一杯水给喂他喝下去。
初夏注意到,钱教授的手紧攥成拳,好像忍着莫大的痛苦,可他脸上还是一片和煦,温柔的安抚云姨,“我没事,不用担心。”
云姨淡淡的嗯了一声,坐到一旁。
季铭渊没让钱教授继续说下去,“钱教授,卫军已经跟我们说了,您儿女那边,我们不怕。”
“那就行,既然情况你们都了解,我就不缀述了。这院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请你们多爱护一下。”
那语气里的无奈和不舍,听得人心酸。
两人郑重点头,“好。”
“那就尽快过户吧,对了,价格知道吧?这院子一万二,你们什么时候能准备好钱?”免得夜长梦多。
他这身体,能熬到什么时候自己都不知道。
“钱准备好了。”这种情况,他们俩也不准备讲价。
争争讲讲,最多也就差几百块钱,于别人挺多的,于他们,还真不差那点。
钱教授点头,“念珍,拿上地契和户口本,咱们这就去过户。”转头又对初夏和季铭渊说,“放心,过完户我们就搬走,不会占你们房子的。”
“我们不着急用房,您可以一直住着的。”初夏有些感性,想到两位老人可能没地方住,话就脱口而出了。
钱教授只摆摆手,没说什么。
那帮逆子知道房子卖了肯定会闹,他的私心已经给人添麻烦了,不能在赖着不走。
再说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也不能死在人家房子里,平白各应人。
钱教授很瘦,说是皮包骨也没有多夸张。
季铭渊和沈卫军一左一右扶着,初夏和云姨落在后边。
思忖半天,初夏还是忍不住开口,“云姨,钱教授的病情,有没有想过中医调理?”要是信得过的话,可以让四姐帮帮忙。
云姨拍拍初夏,认命的语气,“孩子,谢谢你。肺癌晚期,没用的。”
她不太懂医,听说大部分晚期患者癌症转移,会出现特别疼痛的情况。
那刚才,钱教授是不是就在忍痛?
初夏默了默,没在说什么。
二十一世纪都无法治愈的病症,她不可能上兮兮去冒险。
虽然同情他们,可与她的亲人比起来,她的心是偏的。
力所能及的帮助可以,让亲人涉险,不行。
过完户,钱教授就张罗着搬家,一刻都不等。
反正他们俩的东西也没多少,铺盖一卷,剩下点衣服和锅碗瓢盆也没多少。
初夏和季铭渊劝说无果后,也留下来帮忙。
除了些衣物,别的没用教授夫妻动手,他们三个把活全都包揽了。
沈卫军找了两辆三轮车,两个男人承担了力工的工作,里里外外一趟趟搬运。
有好信儿的邻居探头探脑的,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钱教授大方的告诉他们,“为了治病,房子卖了。”
至于那些问买了多少钱的,就当没听到。
有些老邻居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也觉得卖的对,儿女不孝顺,生了病也指不上,不卖房子怎么办?
有的则认为,不管怎么样,祖产也不能说卖就卖,这是不孝,死了也没颜面见祖宗。
说什么的都有,钱教授也不辩解,他都双脚踏进棺材了,还在乎那些干什么!
也有热心的邻居帮忙搬运东西,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没用多长时间就搬完了。
房子买的很顺利,可初夏并没有觉得很高兴,一路上都很沉闷。
“好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别再想了!”季铭渊揉了揉她的头,温声低哄。
初夏吸了吸鼻子,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
可一想到钱教授走了,就剩下云姨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她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阿渊,咱们一定要好好的。到死那天,也要我先走一步,我不要面对生离死别。”
“不许胡说!”季铭渊严肃的喝叱,这都什么话,能是随便说的吗?
初夏憋嘴,委委屈屈的,“人都有那么一天,我就是自私点,不想面对死亡,你干嘛吼我?”
“好好好,我错了。”季铭渊把人抱进怀里轻哄,“别难过了,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我一定努力比你多活一天,不让你伤心难过!
“不是说要往咱们的小院添置东西吗,明天陪你去买东西,想想都要买什么,要不要列个单子?”季铭渊赶紧转移话题。
“嗯,那要准备的还挺多的,锅碗瓢盆啊,米面粮油啊,被褥铺盖什么,总之生活用品都得备一些。
开学后跟知青点的人聚个会什么的,咱们两家都不太方便,还是小院合适。”
“那你去拿纸笔,咱们写下来,省得忘了。”
转移话题成功,看着哒哒哒跑去拿纸笔的女孩,季铭渊悄悄松了口气。
还得感谢知青点的几个人不负众望,考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