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云就不耐烦沈玉秋这一套,这个儿媳妇从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不是良配,奈何架不住儿子请求,这些年也给季家生了两个孩子,很多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也不愿多说。“行了,这么多菜呢,吃什么不一样,赶紧吃吧。”
“那怎么能一样?我……”
“有完没完?吃饭!”季铭舟开口阻止沈玉秋。
结果今天沈玉秋吃错了药一样,啪的一声摔了筷子,“吃什么吃?季铭舟你看看你爸你妈,你弟弟妹妹,拿她俞初夏当个宝儿一样,谁对我有个笑脸了?
我嫁进你们季家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是季家长媳,凭什么这么区别对待?给她俞初夏买两套衣服,我连个屁都没有?”
“大嫂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那衣服是因为我住院的时候,初夏拿了两套自己的新衣服给我换洗,我都穿过了怎么还人家?所以才托妈买两套新的还给初夏。”季铭妍刚才就压着气,这会也管不住脾气了。
五岁的季言诺和贺天雪,还有三岁的贺天阳吓得直哭,七岁的季言行好一点,也战战兢兢的。
韩素云气的不行,也没时间说沈玉秋什么,赶紧过去哄孩子。
闹成这样,饭是没法吃了,季铭舟心里很是抱歉,人是他点头同意取的,有什么事他也只能担着。
自己爸妈弟妹怎么都好说,还有个未过门的弟媳在呢!
“初夏,对不起,沈玉秋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就沈玉秋闹得这一出,他实在是没脸替她开脱什么。
初夏动动唇角,“没事,大哥。”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招谁惹谁了,这沈玉秋怎么跟疯狗似的。
“回家!”季铭舟对沈玉秋说话就没了刚才那种温和,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
“回什么回,我为什么要走?你是季家长子,我儿子是季家长孙,就是分家了这财产也得有咱家大半,季铭妍一个嫁出去的闺女都能回家吃住,我凭什么不能?
也就你傻吧,搬到外边住,你看看你弟弟,当知青几年,你家给了多少贴补?这还不都是咱们的钱?”
也不知道沈玉秋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话都往外冒。
季铭舟脸色铁青,要不是有良好的教养,此刻可能真会控制不住要打媳妇了,他从不知道沈玉秋还有这种想法。
“啥是你的钱?我们老两口还没死呢,你就想来分家产?我们家里有你赚的钱吗?从你们结婚到现在,家里没要过你们一分钱,反而还时不时贴补两个孩子,你摸着良心说说,我们有没有亏待过你?”
刚哄好孩子的韩素云出来就听到这样一番话,气的浑身发抖,多年的隐忍这会也绷不住了。
“妈,别气别气,过来坐一会。”季铭妍赶紧过去扶韩素云。
季铭舟已经没脸在待下去了,他扯着沈玉秋的胳膊就往外走。
沈玉秋身子往下坠着,“我不走,我就不走。”
“铭舟,放开她,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一直没说话的季恒仁开了口,屋子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伯父伯母,我就先告辞了。”初夏站起身准备回去,这情况她不适合在留下。
“就家里这点事,夏夏,一起听听吧!”
初夏为难,“伯父,这不合适!”
季恒仁摆摆手,“没什么不合适的,你跟铭渊已经订婚了,就是我季家承认的儿媳妇。”
话说到这,初夏也不好在走,只能留下。
众人落座,“老大媳妇,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都听一听。”
这个公爹没说过她一句重话,可沈玉秋还就怕他。
刚才一时上头,自己也不知道都说了些啥,摸着良心说,季家还真没亏待她。
可不亏待是不亏待,家里又不是只有季铭舟一个儿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这样了,该争的还得争。
“都是儿媳妇,凭什么初夏的聘礼比我多那么多?”
“你们是十年前结婚的,你的聘礼也是按照当时世面上的习俗来的,那时候正是闹得欢的时候,那些家具,手表,聘金什么的咱们可是没少了你一点。
反倒是嫁妆,你可是没带回来一分,我们家不计较不等于你可以当做没这回事。
你们结婚后到铭舟分房前,在家里吃住可是没交一分生活费。
铭舟的工作是家里安排的,你的工作也是家里花钱买的,当时我跟你爸的工资可没有现在多。
铭渊为了家里下乡好几年,吃苦受罪就不说了,工作也是凭自己本事得的,夏夏的工作也不用家里安排,这么算下来,也不差什么。”
韩素云自认为他们对孩子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没想到大儿媳妇不满不知足。
“怎么不差?他们结婚不也得住家里啊?到时候收不收生活费还不是你们上下嘴皮一搭的事?
下乡怎么了,你们不还是经常邮东西补贴?能受什么罪?”沈玉秋已经豁出去了,一句也不让。
“我们结婚不住家里,阿渊是没分房,可我有房。”初夏本来只想当个听客,谁想到沈玉秋一开始就往他们两个身上扯。
她有些讽刺的笑,“既然你认为下乡没什么,要不要你也下乡去几年?看看每天天刚亮就下地,每天上工十几小时。春天挑粪施肥,翻地抢种,夏天顶着三十几度的大太阳除草捉虫,秋天抢收,早上四点多就上工,中午就在地头吃口饭,晚上看不见了才收工,累到站着都能睡着是什么滋味?
冬天虽然可以猫冬了,可要是之前储存的柴火不够,踩着到膝盖深的大雪也得出去捡柴,不然就只能冻着。
知青点的破屋子夏天漏雨冬天漏风,早上起来水缸里的水都冻上一层冰。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几年,沈玉秋你要不要去试试到底受不受罪?
放心,我可以给你寄东西补贴你。”
初夏眼底怒气未消,冷冷的看着沈玉秋,“你倒是在城里不愁吃喝,挨不着冻,受不着苦,不求感同身受也别说风凉话。
还有,做人眼光放长远点,别只想着扒老人那点东西。
老人的东西给不给,分给谁,是老人的自由。
父母辛苦把孩子养大,又给他们娶了媳妇成了家,早已经完成了父母的责任,他们不欠谁的!
想过好日子没有错,你想过好日子自己去赚,别整天就想着做条吸血虫。
沈玉秋,就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别以为谁都不知道,你要争什么夺什么,说你自己的事,别攀扯阿渊,阿渊不好跟你掰扯,我可不会不好意思。”
季铭渊看着初夏像个发怒的小狮子似的护在他身前,心里感动的不行,同时又觉得这样的她好可爱。
拉过初夏的手揉了揉,“别生气,犯不上,气坏了我还心疼。”
初夏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瞎说什么,这么多人呢!
季恒仁笑看着季铭渊和初夏,眼底划过一抹赞赏。
随即收敛笑意,“老大媳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直垂头不语的季铭舟抢先一步开口,“沈玉秋,再说一个字咱们就离婚。”他声音冰冷,看向沈玉秋的眼神更是犀利,“我容忍你说这么多,不是支持你,而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少不满,心有多大。”
沈玉秋大惊失色,她嫁给他十年了,即使她怎么作闹,季铭舟都没提过离婚,看来今天是踩到他底线了。
她心里怕的不行,不,她决不离婚。她这么爱他,即使知道他心里没有她,也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如今他们都有两个孩子了,怎么可以离婚?
她什么都不想了,只要不离婚。
看着季铭舟通红的双眼和那眼底的羞愤与愧疚,初夏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爸妈,铭妍,铭渊,初夏,对不起!”季铭舟弯腰九十度鞠了一躬,吓得初夏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韩素云转身擦了擦眼角,就连沉稳冷静的季恒仁都变了脸色。
一时心软,让当初那个才华横溢,卓尔不群的大儿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
“是我做的不好,让家里失了和睦。”季铭舟声音艰涩,“我是大哥,应为弟妹做表率,结果却连自己的妻子都没管好,让她无理取闹,闹的大家都不痛快。”
他闭了闭眼,收起刚才那一刻的颓唐。
转身,严肃的看着沈玉秋,“沈玉秋,咱们因为什么结的婚你心里清楚,我也说过,只要你安份,这辈子咱俩就这么过。
可你要搅风搅雨,闹的我家宅不宁,就别怪我要食言了。
以前你只是挣口吃的,划拉点东西,没事就把孩子放到爸妈这养,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无伤大雅,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把你的心养大了,自私自利到不但打起爸妈财产的主意,还想要苛待我弟、妹?”
他冷笑一声,“还什么长子长孙要多分家产,你倒也说得出口。
我告诉你,别在那白日做梦了,我第一个就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