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着脸,气的指尖不自觉的颤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母女情,你虐待我女儿十几年,我们都没找你算账,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刘淑兰抹了把泪,可怜兮兮的,“我怎么虐待她了,谁家孩子不干家务啊?我还供她上了高中,现在有几家女孩子能上高中的?”
不得不说,经过初盈的指点,刘淑兰这会脑子还是有点在线的。
黎文君气的说不出话,那些调查来的资料,确实在外人眼里看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自己的孩子自己疼,他们看了受不了。
可她是母亲,不能让别人抹黑她女儿,刚要反驳,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妈,怎么回事?”
初夏做好了饭,发现盐没有多少了,就出来买盐,顺便到门口接黎文君。
看到围了一圈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走近就听到了刘淑兰那无耻的话。
“夏夏,我可算见到你了,你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我有多想你。”刘淑兰见初夏过来,就想扑过去抱住她展示一下母女亲情。
初夏一个闪躲,刘淑兰扑了个空,趔趄了下差点摔倒。
初夏没管她,走到黎文君身边,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攥了攥。
她转身,平淡无波的看着刘淑兰,“你今天来这演这一出,是有什么目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自从你认回亲生父母,就跟我们断了联系,我这不是打听到你的消息,太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看着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刘淑兰心中满意,只要俞家还要面子,就得给她钱。
“呵!”初夏嗤笑一声,“刘淑兰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断绝关系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更没有找到我亲生父母?
你否认也没用,当时是登了报的,日期改不了。
之所以跟你们断绝关系,是因为你们为了儿子,要把我卖了。
我五六岁开始,就开始洗衣服收拾屋子,刷碗,八岁开始做饭也是我的活了,所有的家务都是我做,可我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我身体不好,你们舍不得花钱上医院,每次都是让我自生自灭。
冬天零下三四十度,我只有一身薄夹袄,冻得发烧,快烧死了你们都舍不得送我去医院,要不是好心人发现,我恐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至于读高中,更不是你好心,我从小读书成绩好,可以给你们争面子,而且厂里子弟校上学根本没有什么花费。
上学我只能捡你儿女不要的笔头用过的本子,就是这样,我每天放学都要胡火柴盒赚钱,而你们的目的,更是要我有个高学历,出嫁的时候可以卖个好价钱。
你们的儿子女儿都不想下乡,我一个病秧子就被扔到乡下。别人都是衣服行李吃食钱票带了一大堆,我只有几件破衣服和两块钱。连被子都是两层被单,棉絮都没有。
我在乡下差点病死没见你们关心一分,秋收了却冲我要粮食,这我都忍了,可你们不知足,你儿子搞大了人家肚子,人家要彩礼,你们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拍了电报撒谎骗我回去,要把我卖了给你儿子换彩礼。
我实在受不了,才跟你们断绝关系的,断绝关系我还给了你们五百块钱抚养费,当时的收条,断绝关系协议还有报纸,我这都收着呢,要不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刘淑兰被怼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刚才得意的嘴脸此刻也没了,围着的人看她的目光也都是鄙视和谴责。
她张张嘴,“不是这样,不是……”
初夏也不会让她再说什么不利俞家的话,她声音变得肃然。
“你的亲生女儿在我们俞家没有受过一点委屈,我爷爷供养她上完了高中,她现在不但有一份正式工作,还嫁了一个干部家庭,生活美满,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当年偷换我和你的女儿,有什么目的?跑来这里坏我俞家声誉,意欲何为?”
刘淑兰的目的,初夏能猜出几分,初旺宝惹了祸,无非就是要钱或者要权来摆平,不管哪一样,初夏都不会让她如愿。
这个大院里也不都是对俞家友好的,她不能让人因为刘淑兰的胡言乱语诟病俞家。
刘淑兰毕竟抚养过她,之前的话足以让人误会她们俞家忘恩负义。
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些过往说清楚,一切摆在明面上,即使有人想使坏,也没有什么操作的余地。
人们都同情弱者,可初夏演不来那种小白花,她的眼中倔强又委屈,结合她刚才说的那些遭遇,大家都有孩子,虽不能感同身受,也能理解几分。
黎文君亲耳听到初夏说的那些,默默的流泪,眼睛都哭的通红。
刘淑兰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儿子闺女的事都被初夏说了出来,她再傻也知道不能在继续下去了,正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
俞致远冷着脸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刚回来,只听到了初夏最后那段话,看到刘淑兰,不用想都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初夏正在安慰黎文君,父女俩交换了个眼神,俞致远只问了刘淑兰一句,“还想闹吗?”
俞致远身居高位,身上自然有上位者的气场。别看他在家是二十四孝老公,千依百顺的老爸。在外边,那身气势不收,刘淑兰真的怕的不行。
此刻像只老鼠一样,低着头匆匆的溜了。
俞致远冷冷的看了她背影一眼,眼中划过狠厉,看来之前还是收拾的轻了。
之前调查的时候发现,换孩子的事情刘淑兰刚开始并不知情,当初黎文君在滨市早产,他们准备的那个孩子因病没留住,已经出生的又不保险,正好刘淑兰那时候怀的双胞胎,肚子大,看着就像要生的样子,他们就撞了她一下,把人送到了医院。
当初初夏虽然也是早产,可那时候黎文君已经怀孕九个月,又养的好,所以初夏生下来的时候挺健康的,不然就刘淑兰那么不上心,都不可能养的活。
后来身体差,是因为初夏长到三四岁的时候,漂亮的小模样跟初家和刘家的任何人都不像,想起刚生下来的时候初夏明显比初旺宝养的好,根本不像双胞胎早产的孩子,刘淑兰就有所怀疑,再加上本就重男轻女,对待初夏就越来越不好了。
念着他们不是故意换孩子,又是被他们家连累早产,初正义已经伏法,他没在做什么,谁能想到他们还不知足跑来闹。
两人把黎文君扶到家里,让她靠在沙发休息。
初夏兑了温水,洗了毛巾给她擦脸,“妈,我知道你心疼我,可那些都过去了,咱们应该向前看是不是?
你总想那些,郁结于心,对身体不好的。要是觉得亏欠了我,你就好好保养身体,等以后我结婚了,你帮我带孩子好不好?”
“也不知羞!”黎文君轻柔的摸了摸初夏的脸,红肿的眼里有着些许释然。
“你说得对,咱们应该向前看,妈没事,哭一场心里畅快多了。”
她是温柔,却不软弱。
哭,只是心疼,丢了女儿的那十几年,糖糖受的苦,是她无论怎么做都弥补不了的。
这将是她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不过女儿说的对,她们得向前看,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可以改变,她会好好弥补女儿,那些伤害她的女儿也别想轻松过活。
他们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有些人并不领情。
次日中午,初夏提着装好饭菜的保温桶去医院给黎文君送饭,主要目的是想去看看热闹。
本来她想着自己不是原主,过往那些恩怨纠缠她没必要背负。
昨天刘淑兰来闹她才想明白,她用了原主的身体,这些事就割裂不开。
她要井水不犯河水,初盈可不是这么想的。
既然想闹,那就来呗!
黎文君看到初夏很是意外,“糖糖,你怎么来了?”
“妈,我来给你送饭。”初夏扬着手里的保温桶,灿烂的笑。
“黎主任,这是你女儿啊?可真漂亮!”
“这是特地来送饭的,可真懂事!”
“要不咋说女儿是妈的小棉袄呢!”
医生护士一声声的恭维,黎文君不像别的家长那样谦虚的说自家孩子不好,她很高兴也很骄傲的接受了。“我女儿的手艺很好,我今天就不跟你们去食堂了。”
拉着初夏到了办公室,里边有两张办公桌相对摆放,有一个文件柜,黎文君的桌面上东西比较规整,对面的桌子略显凌乱。
黎文君拉过旁边的椅子让初夏坐,“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妈你快吃吧!”初夏没坐,而是拿起黎文君的水杯给她倒了杯水。“我出去玩一会,等会回来取饭盒。”
“你等等。”黎文君拉住初夏,医院有什么好玩的,那点小心思就差摆在明面上了。“那些事你别管,有我和你爸呢!”
初夏笑嘻嘻的把黎文君按坐在椅子上,“妈你就赶紧吃饭吧,我就小小的出点气。”她伸着小指比了一下,然后哒哒哒的就跑了。
黎文君无奈的摇摇头,要去就去吧,别说女儿气,她也气。有什么事还有他们在后头给女儿撑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