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拥军没什么底气的说,“要不咱们借一借呢?”
“去哪借?那是五百块钱,不是五十块钱。”王保田捏了一撮烟丝放到烟袋锅里,大拇指用力按了按,划了根火柴点燃。
呛人的烟雾弥散开来,初夏支起右臂,手指不动声色的捂着鼻子。
季铭渊看到初夏的动作,轻咳一声,“我倒是有个办法,给几位领导参考一下。”
众人唰的一下,全都看向季铭渊,侧耳倾听。
“我们知青下乡建设,来到咱们村也是缘分。如今有法子能让村里致富,我们也想出一份力。
五百块钱挺多,一个人两个人也拿不出,但是我们知青点九个人,让家里帮衬一下,凑一凑,应该能凑到。”
季铭渊说完就安静的坐在一旁,方法他提了,该说的都说了,再说就过了,就看他们怎么决定了。
王保田几人听完若有所思,思索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初夏则给季铭渊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这人行啊,本来她还想要不要帮知青一把呢,他就提出来了,跟她想法还高度重合。
烟味挺呛人,呛的鼻子不舒服,初夏揉了揉鼻子。
“要不几位领导先商量商量吧,我跟初夏就先回去了。”
初夏十分赞同,她可不想在这吸二手烟了。
两人出来慢悠悠的往回走,初夏大口呼吸了一下,“还是外边的空气好。”
季铭渊失笑,“不喜欢烟味就早点走,干嘛在那里忍着。”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找借口吗,不过我发现咱俩有点心有灵犀啊,想法都差不多的。”
“扑通扑通”季铭渊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了几下。
队部里,王保田抽了口烟问,“大家对季知青说的法子怎么想?”
陈拥军最先开口,“那还能怎么想,我觉得可行。知青们凑齐了钱就能开工,开工就能赚钱,这还有啥好寻思的?”
“可要是用知青们凑钱,恐怕这就得让知青们来厂子上工了,不然人家为啥拿钱白帮咱?”会计又提出个问题。
妇女主任一听不愿意了,“那要是知青点的九个人都来上工,咱们村不是少了好几个名额?那村民也不能同意吧。”
说完撇撇嘴,要她说就不应该给知青名额,他们村里的厂子,村民还没都来呢,凭啥让知青来上工?
会计瞥了眼妇女主任,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初知青肯定是得来糖厂的,没有她这糖厂也办不起来。
剩下八个人,这糖厂要办起来,起码也得二三十人,这么一算,还是村民占大头。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来月,就算这三月糖厂能赚五百块钱,用这八个人就能多赚五百块钱,不用,就少赚五百块钱。
这账怎么算合适,你们想想吧!”
这还用算吗?是个人就知道咋选了,那可是五百块钱呢。
“那还想啥啊?赶紧干啊!”陈拥军看他们那磨磨唧唧的样子就来气。
王保田看了一圈,“大家要都同意就把初知青叫回来,咱们再继续商量后边的事。”
“等等。”
会计一开口,陈拥军的急脾气就起来了,“又咋了?”
张贵荣瞪他一眼,没在理他。
他看向王保田,“初知青提供方子,说了方子是免费提供还是有条件的吗?”
“她都来厂里上班了,还要啥条件?”妇女主任跳脚,为集体贡献,她还想谈条件?
王保田只顾着高兴了,还真没想到这事,“等会看看初知青啥意思吧。”
就这样,初夏和季铭渊刚到知青点,又被叫了回去。
“村里是同意向知青们借钱了?”虽然被叫回来,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但初夏还是得把话说明白。
妇女主任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句,“不借咋整,我们又拿不出那么多钱,这不就便宜了你们知青了。”
王保田瞪了一眼妇女主任,“初知青,我代表村里感谢知青们的帮助,这咱们也不是白眼狼,知青们帮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我们作为回报,请大家都来厂里上工,你看行不?”
这话说的敞亮,初夏也不计较妇女主任的小心思。
“大队长大义,按理说,这制糖方子是我的,村里办糖厂,总不能白用我的方子对吧?”
妇女主任一听方子还真要钱,就想说什么,被王保田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气鼓鼓的瞪了初夏一眼。
初夏没理会她,继续说,“既然村里有困难,那我就不说卖方子的事了,这样,村里付我这方子的技术使用费吧,标准就是每个月盈利的一成,为期一年,一年后这方子就完全属于糖厂的。
当然,这里我说的不只是红糖的方子,还有白糖,冰糖,都算在内。
大家都知道方子的重要性,我这也算半卖半送了吧,一是为村里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另外也谢谢几位领导对知青的照顾。”
一年后她或许已经不在这了,所以时间也不用定的太长。
这个条件也是初夏想了半天才想到的,在双方都可以接受的范围。
她也不敢狮子大开口要求太多,怕被那些坏心眼的举报。
应得不应得的,在这个以穷为荣,讲究奉献的时代,是不应该计较个人利益的。
另外知青点现在相处的比较和谐,如果只是初夏和季铭渊来糖厂上工,难免别人不会有别的心思。
心思多了,事就多。
初夏并不想考验人性,少生事,和谐度过这两年就是目前她想要的。
一点利益,卖了知青的好,又得了村里的感激,初夏觉得自己赚了。
众人本来听初夏说方子还得要钱,都不禁着急起来,毕竟他们拿不出钱来。
听到最后,心下又放松下来。
虽然也得拿出点钱,可算起来还是他们占便宜的。
王保田假咳了两声,“那就这么决定了,秋收再有个十天半个月就完事了,我这边抓紧跑手续,大力你挑几个人,把小学拾掇拾掇。
初知青你这边看看东西什么时候买?”
“买这些东西不但需要钱,还得咱们作坊的手续,不然买啥都受限制,有钱也买不了啊!”这个啥都要票的时代真的是受限颇多。
“那就等手续办下来再买,最后就是工资问题了,这个怎么定?”王保田又问道。
说到这个初夏就不吱声了,她提议的办糖厂,不能再由她来提议工资怎么算。
村里几人也没头绪,他们也没个经验,咋定工资根本不会弄。
这时候季铭渊开口了,“我觉得咱们资金少,初期也不知道盈利如何。
第一个月就以工分的形式来算工资,一个月后厂里的盈利应该也大致有数,第二个月开始在算工资。
至于怎么细分,初夏作为方法提供者,制作工序又都得她掌握,所以她工分自然应该最多,其他的就按照工种,出力多的工分就多点,出力少的相对就少一点,工资到时候也是这个标准,最多不能超过正常工资水平,大家觉得怎么样?”
会计一拍大腿,“这办法好!”
其他几人也觉得这主意不错,王保田最后拍板,“那就这么定了,咱们都抓紧,争取地里庄稼收完了,糖厂这边就开工。”
回去的路上,因为事情确定下来,两人心情也都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