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一早五点多钟,天刚蒙蒙亮,四合院里许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已经起床收拾早饭了。
正常情况下,多数人在屋里随口喝上一碗稀玉米糊糊就算对付早饭了,没人会特意端着碗站在门口吃。
今个算是例外,10多户人家门口都站着一两个端着碗的街坊邻居。
不为别的——就因为马上有场热闹可看。
贾张氏披头散发的站在四合院角落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她佝偻着身子,看着被陈启强扔出来的一堆杂物,恨的咬牙切齿。
贾张氏吃的肥头大耳,平常走路虎虎生风,现在佝偻着身子,完全是被饿的。
被陈启强关在派出所,一天一夜没吃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好不容易被张所长放了出来,晃晃悠悠走回四合院,发现自己放在陈启强屋里,那些“破烂”已经被扔出来了
“该死的小崽子,也太歹毒了。”
“自己的房子空着不用给我用用,怎么了?!自私自利!”
“老婆子我都几十岁了,把那房子给我用用,怎么了?”
“还报警把我抓的派出所里,那派出所里也没一个好东西,和他都是一窝老鼠。”
“天杀的东西,一天一夜不给我饭吃,早晚走路摔死。”
贾张氏对着陈启强关着的房门,骂的是唾沫飞扬。
许大茂站在不远处看了半天,揉揉眼角的眼屎,小声揶揄:“你这骂的人家也听不见呀,人家房门关着呢,都不在这儿,你得等他来了当面骂才管用。”
陈启强前天当众驳了许大茂的面子,他心里记着呢,瞄到机会就暗戳戳的要给陈启强找事儿。
“他在能怎么样?他在我也照骂!把我关在小黑屋里一天一夜,连口窝头皮都不吃,这事儿以后不算完!”贾张氏脸颊通红,屎黄色的牙齿裸露在外,臭气熏天。
“以后每天早上我不在他家门前骂个10遍8遍,我一天不吃饭!”
“叮铃,叮铃……”
胡同里有自行车铃声传来。
许大茂转头一瞅:“哎哟,这不是陈启强吗。”
“赶紧的,刚才不是说要当他面骂的吗?现在人来了!”
陈启强老远就听到贾张氏泼妇骂街的声音,他伸手掏掏耳朵,自行车慢悠悠晃到许大茂旁边。
车前轮往右一撇,把许大茂挤到一边:“边靠靠,好狗不挡道!”
“你!”许大茂拍拍裤腿上的车轮印,张口就想骂,搭眼间看到正前方的贾张氏:“得了,待会儿有人替我骂!”
许大茂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害怕了:“切,不就是运气好,捡了个漏,披了身皮吗?”
“耀武扬威什么?”
“嗯?”陈启强转过头。
“许大茂刚才你……?”
许大茂脸一转,嘴一闭,仿佛神游天外:“嗯,这月亮挺圆的……”
陈启强转过头,右脚踩在脚蹬子上,却骤然看到半分钟之前还在神神叨叨诅咒骂娘的贾张氏已经不见了。
顺着几个邻居的眼神望去,贾张氏已经不知何时摸到了她自己房子的门前。
“在派出所里不是高喊着腰疼腿疼的吗?怎么这就跑得这么快了?”
“腿不疼,腰不酸了?”
陈启强停下自行车,脚蹬在地上,对着贾张氏的背影喊了声。
贾张氏根本不转脸,土褐色的老脸隐藏在肥胖的身躯里。
秦淮茹终于从屋里慢吞吞的挪了出来,她早就听见贾张氏在陈启强门口骂娘的声音了。
这事儿她根本没法管。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儿是贾张氏理亏,撬了人家门锁,占了人家房子,被抓也是活该。
但贾张氏再凶悍泼辣,也是她的婆婆,她这个做小辈儿的,根本没法指责婆婆,不然以后少不得被邻居以“不尊敬长辈”的由头戳脊梁骨。
寡母拖家带口已经够惨了,再没有个好名声,根本就没活路了。
陈启强是把她婆婆关到了派出所,但她贾家根本不占理儿,而且陈启强还和秦淮茹有着更深一层的肌肤之亲。
秦淮茹自然也不可能去指责陈启强。
索性直接装成腿脚不便,站在屋子门口,眼不见心不烦。
瞅见贾张氏来到屋子门前。
秦淮茹张口:“婆婆,我这儿去给你热稀饭……”
话还没说完,贾张氏抬起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秦淮茹脸上。
“啪!”
脸庞与巴掌接触的皮肤迅速发红、肿胀。
贾张氏挥手之迅疾,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天一夜没吃饭的样子。
秦淮茹惊诧至极,眼眶里蕴上红色水气,抬手捂住脸庞:“婆婆,你这是?”
“吃里扒外的东西!别叫我婆婆!”
贾张氏眼睛瞪圆,眼珠里血丝涨红,嘴角裂开,屎黄色的牙齿旁唾沫横飞。
“我被人家关到派出所里一天一夜,连饭都没得吃,你干什么去了?”
“你还有没有良心?不知道去派出所里救我?不知道给老娘送点饭,要饿死我吗?”
贾张氏越说越气,牙齿外露,恨恨的都要咬到秦淮茹的脖子上。
“我……我、我”秦淮茹眼眶通红,捂着肿胀的半边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觉得心酸无比。
她明明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在车间请了假去帮忙,千求万求,求得了陈启强的谅解,还把脚给崴着了。
贾张氏被放了出来,现在不但不感谢她,反而还倒打一耙。
秦淮茹心里堵着一股气,愈发觉得委屈:“你打死我吧!这家过不下去了!”
“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贾张氏初始只是想在众多四合院住户的瞩目之中,狠狠给秦淮茹一个巴掌,让这些街坊邻居们也知道她是不是好欺负之人。
不曾想秦淮茹竟然敢顶嘴了!
这样她不但没有面子,反而更加怒火中烧,觉得丢脸。
“切,只会欺负自己的儿媳妇,有什么本事……”
“这贾东旭死了好几年了,一家五口都靠秦淮茹的工资过活,这老虞婆还如此凶神恶煞。”
“谁摊上谁倒霉啊!”
隐隐有谈论之声传入耳边,贾张氏更是气急。
抬手要再打。
突然从屋里窜出来一个身上穿着破旧袄子的半大小子,撞在贾张氏的身上抱住她的腿:“奶奶,奶奶,别打了!”
“你打我妈有什么用?”
“要我说你该打他,就是他把你关进派出所的!”
抱着贾张氏的棒梗,眼神凶狠盯着陈启强,疯狂的样子与贾张氏如出一辙。
随后屋里又钻出来两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抱着秦淮茹的腿往屋里拖:
“妈,你快走!”
“你快走!”
贾张氏被棒梗抱着,已经有了台阶,抬起的手就没有再挥下。
陈启强也反应过来,贾张氏抬手就给秦淮茹一巴掌也是他没料到的:“贾张氏,你是不是还想蹲局子啊?”
陈启强想过去帮忙,看到秦淮茹悄悄的朝他摆摆手,立刻明白秦淮茹的意思,便不再往前。
“秦淮茹找我好说歹说,我才把你放出来。”
“现在你刚出来不好好反省,还要殴打他人?”
“是想让我再把你送进去?”
贾张氏手一抖,赶紧放了下来。
她可不想再躺在派出所的硬板床上过一晚上。
平常在四合院里凶那是纸老虎,没遇见硬茬。
在街道派出所的小黑屋里关了一晚上,滴水未进,心里早就害怕了。
手放了下来,嘴却不服软:“少管闲事!我打我儿媳妇和你有什么关系?”
“走路小心着点,小心摔死!”
陈启强冷哼:“走着瞧呗……”
“就你这年龄,摔死也在我前面。”
“还有你这些破烂再不弄走,我一把火全给你烧了。”
言罢,他从自行车后坐上接下来一个大布包,又从自行车的两个车把上拿出来两个藤条框子。
大布包里放着陈启强晚上睡觉的铺盖。
两个藤条筐子里放着搪瓷杯,碗筷,牙刷之类的生活物件。
单身就这点好,生活东西少。
陈启强用自行车一趟就基本上把要带过来的东西运完了。
贾张氏狠狠的用眼睛剜了陈继强一眼,生怕陈启强把她这些“破烂”给烧了,赶紧又跑回来挨个拖到贾家门口。
周围的街坊邻居们看没什么热闹可看,纷纷端着已经空荡荡的海碗回了屋里。
院子里又逐渐安静下来。
贾家门口,棒梗趴在门后,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启强的屋子,瞳孔里满是怨恨。
陈启强用竹条扫帚将屋子里的尘土扫了扫,再用簸箕全部放倒了屋后的一个小土坑里。
回来的时候,眼睛的余光一扫便看到了棒梗恨恨的目光。
“盗圣是吧?”
“当着秦淮茹的面儿,不好直接教训你,待会儿你要是栽到我手上,有你好受的……”
陈启强心头一转,有了个好主意。
他将被褥铺好,桌椅板凳放好,端着搪瓷杯子,骑上自行车直奔街道派出所而去。
下午时分,在派出所里看了一天规章制度的陈启强手里拿着两个油纸包,摇摇晃晃的回来了。
他打开房门,拎着两个油纸包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飘出来阵阵腊肉的香味。
不远处的胡同口,棒梗刚下学回来,肚里正饥肠辘辘,中午吃的两个杂粮窝头早就消化完了。
鼻子一嗅,瞬间闻着香味儿瞅到了陈启强的屋子。
“什么东西?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