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身份其实有些尴尬，他们算得上读书人了，却又没有太大的特权，免税田又不足以让他们富贵。
他们既没有足够的精力做农活，又没有足够的银钱安心读书。更难受的是既成了秀才，就难放下读书人的架子。
不是很有天分的秀才，得不到官府的资助生活会很拮据。万一在官学里考核不好，被黜落成青衣，免税的特权都没了。
可就是这科举最低资格的秀才，每年一县之中也不过取上一二十人而已。就这些人，很多考过秀才潜力就用尽了。
再往上的举人希望更是渺茫，整个县学无人得中都是常事。年过半百的秀才可比童生更多。
经过卫子腾一番详细分说，在场众人半晌无话。大家都被科举的登天之难震住了！
就是叶以欣也有些惊讶，这才意识到科举这条路可不是后世高考可比的。
按卫子腾这个说法，那秀才算得上高中生了。各地官学中的廪生那得类比大学生。
举人的地位甚至要比名牌大学生更高一筹。进士那就是妥妥的研究生！至于二甲进士，那堪比博士了。
最强的一甲三人，岂不是比博士更为难得？毕竟三年才出这三个佼佼者！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举业若是容易，也就不珍贵了。”叶以欣见众人垂头丧气的，就出言说道。
“就是，我倒不求三个男孙考什么秀才举人，他们这代人能识多些字就很好了。”叶老头最先回过神来说道。
“叶爷爷，志远很有读书天分，别的不敢说。明年他下场，通过县试问题不大。”卫子腾却觉得叶老头太保守了些。
“借卫家小哥吉言，志远能历练下就好，毕竟年纪太小。”叶老头听得乐呵呵笑着。
“卫家小哥，那你明年有把握考过秀才吗？”月姐儿看了眼志远，却是关切的问卫子腾。
叶以欣暗笑，莫非卫子腾考不上秀才，月姐就会淡了心思吗？
“那也难说得紧，我准备重考府试，若是过了再考院试。这中间也难保不出意外。”卫子腾有些黯然的说道。
“看来上次失利，对你影响颇大。在我看来你的学问足够，倒是摄神调心为要。”叶以欣见他情绪起伏，开口说道。
“摄神调心？摄神调心？”卫子腾低下头重复念叨了几遍，一时不再说话。
“呀，我出来这么久，我娘怕是担心了。我就先走了，多谢周婶子招待。”月姐儿见卫子腾情绪低落，就准备告辞了。
叶以欣有些惊讶的看着月姐离去，这就放弃了？卫子腾不过说怕出意外，又没说考不上秀才。
叶家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叶小晴出去送了下月姐儿，其他人并未挽留。
叶以欣心中有些腻歪，还以为月姐是个好的，怎料心性也有些浅薄浮躁。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既然她半途而废，将来也得接受自己现在的选择。
在这一点上杏花就显得更难得些，当初杏花可是三番两次的找叶良才，最终争取到了自己的幸福。
叶家人虽然没几个读书识字的，但都不是傻子。月姐的心思除了几个小孩子，谁看不出来？一时间都纷纷摇头。
“叶二姑娘，我明白了！你是说我的心志不够坚韧，即使学再多的经义，也可能会临场失常？”卫子腾忽然站了起来大呼。
“正是如此。你若是不能解开心结，怕是明年仍然有可能科场失利。”叶以欣见卫子腾悟了，微笑点头称是。
“多谢！叶二姑娘所言醍醐灌顶，还请受小子一师礼！”卫子腾当下弯腰作揖对着叶以欣行礼。
“当不得，当不得！不过是句提醒的话。想来以你的心性早晚也悟得到。”叶以欣赶紧避开。
“当得起！摄神调心！古有一字师，叶二姑娘可谓四字师！让我颇有所得。”卫子腾满脸激动的再次行礼。
这读书人哪都好，就是礼仪太多，搞得人麻烦。只是儒家以礼立教，若不许他们讲礼仪，那简直动摇他们的信仰了。
叶家人在旁边都看傻了。
这卫家小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给自家十二岁的小女孩行礼，还声明是师礼！
奈何这两人说的话，单拿出来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
尽管听不明白，但叶家人都明白了一件事：叶以欣这小丫头不是凡人！竟然能指点卫子腾这样的读书人！
“既然你有些心得，不妨趁这会儿去志远屋里写下来吧。”叶以欣提议道。
“确实如此，那就恕我打扰了。”卫子腾随口说道，显然心思还是比较杂乱。
当下志远带着卫子腾去他的房间。
火锅也吃得尽兴了，叶老头等人又夸了叶以欣几句，也就各自回家了。
这次别致的火锅大餐让众人大饱口福，然而席间谈论的科举更是让众人涨了见识。
“大哥，你说欣丫头怎么忽然这么有见识了？虽然我听不懂，但很厉害的样子！”叶老三感慨的说道。
“我哪里晓得？或许她经历过生死，头脑就清明了。”叶老大咂咂嘴说道。
“生死间有大恐怖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这个道理。”叶老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还是爹说的有道理，有时候祸事说不定也成了福事呢。”叶老大看了看叶小莉说道。
“爹！我宁愿平庸，可不想死一次！我可是你亲闺女啊！”叶小莉见叶老大看她，警觉的说道。
“哈哈，你这丫头转的什么脑筋。我只是觉得你年纪不小了，你哥又已经成亲，是时候商量下你的婚事了。”叶老大道。
“娘——你看爹在说什么，也不管管！”叶小莉闹了个大红脸，转向丁氏撒娇。
叶老头和王氏却觉得叶老大说的有理，也边走边议论起村上各家适婚青年。叶小莉无法，撒腿先跑了。
叶小晴、帮着周氏收拾残羹剩饭，叶以欣偷偷溜走躲懒。左右无事忽然想起卫子腾，她就走到志远房间。
“我之前送了仙人球给裴少爷，也不好厚此薄彼，如今正有件好物送你。”叶以欣说着拿出一盆别致的绿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