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边自然是没问题,只是不知道卫家婶子要不要。”
叶以欣对这些小事都是不在意的。
周氏也分出一些胡麻,用粗布帕子包了:“那你明日便带过去,看她要不要。我也不知道你卫家婶子种了多少菜,你也背些菜过去。”
“我这又买了两刀纸,不如你也分一刀给你老师?”
叶志远很欢喜:“谢谢二姐。”
周氏又叮嘱道:“以我的名义,别忘记了。”
周氏谨慎得很,她才不想让卫家婶子误会呢。
卫家母子看到叶志远背着背篓来,连忙接过来:“这是做什么,竟然背了这么多菜来。”
“婶子,我娘怕你种的菜少,就各种菜装了一些来。”
卫母有些许羞涩:“替我谢谢你娘……我确实种的菜不多,长得也不怎么样。”
叶志远又从怀里掏出帕子,小心地打开,放在桌子上。
“竟是胡麻。”
“婶子,你认识呀,这就是胡麻。我爹之前试着种了些,就在园子里,种了半亩地,收了四十多斤。这胡麻挺金贵,也好卖。婶子,你要不要种一些?”
叶志远眼神澄澈,满是真诚。
若是别人这样说话,卫家母子或许会往深里想上一想,别人是否有轻视之心。
但面对赤诚的叶志远,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有其他意思。
“那婶子便厚颜收下了。我就种在这后园子里吧。”
叶志远提醒道:“婶子,这种胡麻有方法,明日我让二姐写下来带给你看。不过,现在要赶紧再种一茬,还能收一次呢。我只知道地要深翻,要施肥。”
卫母点头:“我省得了,你们赶紧读书吧,我这就去翻地,能干多少便干多少。”
她也不矫情,拿上锄头便往后面去了。
虽然没什么大力气,但也尽力翻着土。
叶志远又掏着用粗布卷着的纸:“老师,这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
“不行不行,怎么又送纸来?如此珍贵,我再不能收了。”
“老师,你收下吧。如今你连一百文都不收我的了,这纸再不收的吧,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卫子腾沉吟道:“纸是真的贵,这可比束脩贵好几倍,婶子也太过疼我了。”
“你尽管收下吧,我家有。”
推辞不过,卫子腾便收了下来。
他暗下决心,待他考上秀才能免田税赚银子后,定要好好回报叶家婶子。
两人有了各种工具书后,在读书一道上,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卫子腾自己也感觉得到,更别提在书院里总是受到师长的各种夸奖。
而叶志远的情况,他也很是了解。
叶志远的基础非常扎实,秀才不敢说,童生是稳了。
每每看着叶志远用功,他自己也有摩拳擦掌之意。
罗秀才母子好不容易借到了十六两银子,准备以八两银子为聘金,二两银子再置办些聘礼。
至于席面,也有打算。
按照村里的规格,一般是二三百文一桌。
罗母也没想着要多充面子,也就按照这个标准吧。
面子好看,不如里子更好看。
反正,秀才儿子娶了地主之女,面子上本就好看。
顺利地过了礼,在这大吉之日,秀才娶了赵芬儿。
村里很多人都去帮忙了,不管怎么说,能吃好喝好,又能和秀才打好关系,还能去凑凑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一抬接一抬的嫁妆抬进了罗秀才的院子,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好事的妇人数着:“一共十六抬……”
“没想到连三十二抬都没有。”
“有点虚。除了那些个床啊柜子的,你看衣料那一抬,就虚得很。”
“也没有多值钱的,家具也是榆木的。”
“啊?我还以为地主嫁女,得是黄花梨的家具,次之也该是酸枝木的。”
妇人们纷纷议论着,罗母的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
但这是儿子的大喜之日,总不好去与别人吵闹起来。
她只得忍着气,笑道:“我说老嫂子诶,你们真是闲操心,这家具多好啊!再说,衣料布帛啥的,又不是看多少,要看料子啊。这可都是绫罗绸缎。罢了罢了,此刻不看,明日里我裁了新衣裳给你们瞧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腕。
“哎呀,嫂子手上的银镯子份量不轻啊。”
罗母得意道:“这都是我儿媳孝敬给我的,这镯子嘛,也就三两重。”
妇人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盯着罗母的银镯子纷纷称赞着。
入了席后,又有人挑剔着:“哎,这秀才娶地主之女,怎么和咱们庄户人家的席面差不多啊?”
“正是,我还白白指望了一场呢。”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羊肉之类的。”
罗母听着这些个议论,和弟媳李氏悄声道:“也不看看自个儿拿几个铜板来的,还好意思在这说羊肉牛肉的。有两个肉菜就不错了!”
李氏有点讪讪的。
村人们来吃席,出个十文十五文的也就罢了,她身为舅母,也只出了一百文。
丈夫嘀咕过是否太少,还被她排揎了一场。
“你家外甥娶的是地主之女,银钱多了去了,不管你出一百文,还是两百文,还是一两银子,在人家眼里都是一样的!还不如省着点儿,留着给你自己儿子娶亲。”
说得丈夫只得屈从。
此时这小姑子却当着自己的面抱怨,虽是抱怨村人拿的礼钱少,焉知不是指桑骂槐,说自己呢?
见李氏的面色不好看,似有尴尬了,罗母暗里撇撇嘴。
这还是亲舅母呢,平日里小气巴拉也就罢了,从未拉拔过自己母子也就罢了,这下,儿子都娶亲进门了,还是这么小气!
真是不知礼,不懂事!
罗秀才挑了喜帕后,看到一身大红嫁衣的赵芬儿,整张脸涂得雪白,偏眉毛又画得极黑,配了个红滟滟的血盆大口,他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柔声道:“娘子,今日我们就喜结连理,以后就比翼双飞了。”
赵芬儿又羞又喜:“能嫁给相公,是芬儿这一辈子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