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的财力丝毫不亚于三足鼎立中任意一国,自然更不亚于顾家。
外表毫不起眼的小院子,外院低调,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这些统统都没有。
有的只是木制长廊,绿植遍布,石台小亭,一派简朴淡雅。
内院就奢华多了,琉璃瓦包金柱,白玉砌栏,明珠错落。
院墙边更是奇石错落林立,潺潺细流穿插而过,奇花异草点缀其间,鹅卵石平铺齐整,显得古朴繁华大气。
楚博衍躺在阁楼躺椅假寐,剑放在身侧不远,整个院落内无一人敢大声喧闹,周遭一片寂静。
没多久楚博衍便假寐变真睡。
可很快他脸色难看豁然翻身而起,这次他半梦半醒间分明感觉他的周身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跟顾家小院卧房的感觉如出一辙。
可眨眼间这种感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怪了。
这世间武功在他之上的屈指可数,但,能做到暗中窥探而不被他找到踪迹的几乎没有。
楚博衍拿起放在一旁的古剑屏息凝神运功暗暗感受四周。
许久依然一无所获。
他凝眉沉思。
自昨夜莫名其妙又无比真实的梦境后,被窥视的感觉便时有时无。
难不成这世间当真有鬼怪不成?
莫非他在顾家歇息一夜,就被脏东西给缠上了?
想到昨夜的梦,楚博衍眼眸寒光闪过,脸上一片冰冷,周身杀气萦绕,握着剑柄的手青筋尽显,声音更是幽暗寒彻入骨,像是从地狱里传上来的。
“呵!”
他倒要看看这顾家到底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顾箐睡得迷迷糊糊就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冷气丝丝缕缕往身上钻,冻得魂魄瑟瑟发抖。
迷蒙着睁开眼就发现立在躺椅边的楚博衍周身寒气四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像是暗自跟什么人……对峙?
顾箐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暗杀?
一时间心里暗骂:艹!
老娘的戏份还没到呢?
又是哪个棒槌在刷存在感?
而且这里……
嗯?
似乎还是他自己的地盘呢。
她连忙环顾一周,想找找看是什么人胆大包天,自己上赶着送人头。
很快她便发现这个地方除了楚博衍自己根本没有另外的人。
哦!
对!还有个她。
但她是个阿飘……
呃……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的顾箐,魂体都抖了抖。
还想再细细观察观察,就见楚博衍一脸凝重背好了剑,还单手动作酷帅的在脸上扣上了面具后飞身而起,须臾便来到了顾家山庄小院。
府内丫鬟小厮被交代过,无事不可打扰武师傅,加上又离主院甚远,所以除了小厮送饭和上午三位少爷学武,其他时间不会有人过来。
所以此时整个小院子轮罩在火红的夕阳里,空无一人,静谧得仿佛跟天上的云融为了一体。
楚博衍显然无暇顾及其他,院子无人,倒是方便了他查探。
他握着剑敛气凝神一间间屋子扫过去……
许久后依然一无所获。
整个小院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让他觉得不妥当的地方。
而且那种奇怪的感觉在他进入了这个院子时似乎又感觉不到了。
时有时无,似逗弄,令人不敢松懈。
他周身杀气逐渐不减反增,愈发浓郁,喉咙里又是一声冷彻的轻哧。
“倒是有些本事。”
“果然!”
顾箐哆哆嗦嗦抖着嘴唇暗叹,之后索性把自己卷吧卷吧团成一团,这样还能暖和点。
可他到底又是怎么突然又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的?
她睡了会儿的功夫特么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咯?
顾箐生无可恋地看着楚博衍拧着眉,提着剑不紧不慢领导视察般没有放过这个院子的角角落落后,又回到自己的卧室望着虚空状似旁若无人自言自语。
“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有鬼的么?”
“若是有,此时出来,又特意让我察觉,是何目的?”
“视线倒是没有感觉到杀意……”
“莫非又是吴和崴那老狗搞得鬼?”
……
言语间似乎充满困惑,更甚至还带着一丝百思不得其解般的无可奈何。
他说话间浑身的杀气隐匿也没有外放,就像真的在绞尽脑汁想辙。
可顾箐却觉得依然有一缕一缕的寒气渗透进剑柄最后传到了自己身上。
而且她发现他的手从未从剑柄离开,且握剑姿势和力道都充分说明这家伙随时准备暴起一击。
顾箐抖了抖肩膀,微微一笑。
这狗男人找不到人开始耍诈了。
哎!
要是有得选,她是真不想待在这儿。
但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苟着。
那冷飕飕的寒气虽没有对她造成实质的伤害,但就是神奇的让她的魂体一阵阵的打冷战。
顾箐不禁看着他的眼神就有点……哀怨。
造孽啊!
阿飘没有坏心思。
阿飘是来跟你谈人生谈理想谈恋爱的,你晓得伐?
……
或许是她的目光又过于幽怨。
楚博衍敏锐的发现周身有人的感觉又来了。
他紧了紧剑柄,寒着脸开口:“阁下从昨夜开始藏头露尾暗中窥伺在下,所谓何事?”
周围一片寂静,连气流都没有波动分毫。
顾箐抱紧自己,无力开口:“说得我好像是个偷窥狂。”
半晌,她猛然意识到,楚博衍竟然敏锐到如此地步。
他原来……从昨夜就一直知道她的存在吗?
昨夜……
意思是她刚进去就被察觉了咯。
可是不应该啊!
她记得她被吸进去后啥也没看清就被晃晕了的。
这时候楚博衍气急败坏冷喝声又继续在耳边炸响。
“出来!”
顾箐被吓了一个激灵,心里抑制不住有点小紧张。
许久后……
嗯?
他发现了好像也问题不大的样子。
莫慌莫慌!
顾箐放心了,离家出走的小狗胆又回来了。
看着他发现了她,又找不到她,来来回回几次,奇异般的她竟体会到了那么一丝妙处。
楚博衍瞪大着眼睛,仿若探照灯般不放过一个角落地扫视这个院子时,她不怕死的小声挑衅。
“来呀!来呀!我在这儿。”
见他毫无所觉,依然无头苍蝇般乱撞,她在剑柄扶着腰哈哈大笑。
躲猫猫哎!
好好玩!
她玩得兴奋忘我,仿佛找到了孩童时的快乐。
殊不知楚博衍理智告急。
甚至想直接大开杀戒,屠尽顾氏满门。
他长这么大,从没被人如此戏弄过。
那种你明明知道有人躲起来在暗处耍弄你。
你偏偏毫无办法。
他堂堂暗门门主何时受过这种鸟气。
昔日朝不保夕之时不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从来都是拼人拼智慧拼武功,生死一刻,也不过干就完了。
此般境遇,着实叫人抓心挠肝的暴躁。
可又一想,这顾家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家里有这么号棘手的玩意儿。
联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也有被窥探的感受……
这暗处的脏东西只怕就是冲着他来的。
只是此刻不知道是哪股势力闻风而动罢了。
强迫自己左右前后一分析,他这才堪堪按耐住心里疯狂滋长的杀意。
楚博衍收敛了杀气,很快又一副‘老子倒要看看你个脏玩意儿搞什么幺蛾子’的冷淡矜傲样。
顾箐也玩累了,双手枕在后脑勺,仰躺在小小的空间里,小脸美滋滋。
要是嘴边再叼根狗尾巴草,那简直跟村里的放牛娃一样躺在什么柔软青葱的绿草地上闲适舒坦。
呵!
怕他个锤子!
啥也没做都被人家给发现了,反正左右都躲不过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逗逗他,不可惜了么!
啊哈哈!
反正他又打不着……
送晚膳的小厮们在拱门外恭敬问安:“天色不早,师傅可要用膳?”
楚博衍掀了掀眼皮,随手将剑入剑鞘,往后一甩,待剑稳稳地挂了他背上后他撩起衣袍,走出卧房外。
在院子里石桌前站定,食指屈起,轻叩台面,意思不言而喻。
小厮机灵上前为其摆了饭后,又恭恭敬敬的退下。
饭菜出奇的丰盛,五个小菜,还有一瓦罐鸡汤,有荤有素,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看得剑柄里的顾箐一个翻身坐起猛咽口水。
凝实了很多的魂体,在剑柄里盯着桌上的饭菜眼冒绿光。
那鸡腿看起来炖的软烂适中,多汁有嚼头,色泽晶莹剔透,更有一红枸杞调皮地粘在鸡腿上,仿佛无声引诱嘴馋的人,快吃它,快吃了它。
妈妈,这谁受的了?
她都好久没有尝尝食物的香味了。
不是饿,那是来自灵魂深深深深处的想念。
楚博衍敏锐地感受到自饭菜摆好,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且更清晰后,眉梢微不可查轻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