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激动到立刻把裴寂、陈叔达给招了进来,让他们看看棉花,陈叔达出身显贵,见多识广,他还真知道这个东西,但是这个名字他不知道。
其实在南北朝时期棉花就传入中国,但是种植面积极其小,名字也不叫棉花,唐朝也没有棉这字,这字在宋朝才出现。
见到这么多棉花在一起,陈叔达还是吃惊了一下,而后说道:“臣儿时见过此物,但没有这么多,听说此物生长需要阳光充沛,雨水稀少,种之可能会毫无收成。”
陈叔达不建议种植棉花,吃都没吃饱,还是先种吃的为主。
裴寂有不同的看法,“吃饱穿暖,都重要,大唐去年过冬,长安城外就有冻死的人。百姓也要穿衣御寒,只是这个东西真能保暖么?”
现在是夏末,天气还很炎热,如何验证棉花保暖,还真有点难。
李承乾团了几团棉花,放在裴寂、李渊的肚子上。
“现在天气不能直接证明棉花能不能保暖,不如冬天,披上棉袍就能够感觉不冷。但是我们可以间接试一下,请您试一下,一会热不热。”
三人大夏天肚子上被塞了棉花,不过一会,李渊就将棉花扔了出来,让人快点打扇。
过了一会裴寂也将棉花扔了出来,他喘气道,“我的身上像火在烤。”
陈叔达坚持的时间最长,他年轻,把自己熬到满头大汗,“的确保暖,有了这个东西,冬日百姓的日子的确好过很多。”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肚子好像伤到了,有点痒,有点痛。
李渊将他们二人叫过来,就是想让李承乾说服二人,这两个老狐狸不认可,事情不太好办。
他不怀好意说道:“承乾,裴卿、陈卿两位是家中之主,他们家中有不少土地哦。”李承乾立刻明白李渊的意思,棉花种植有风险,李渊不好出面强推。
裴寂是李渊的心腹,李渊赐给他很多土地,他是裴家说一不二的人物。陈叔达出身好,有家底,他也是陈家当家人。
如果自己劝服了裴寂、陈叔达,他们家的土地拿出来一些种植棉花,一来这是转移损失,真颗粒无收,这两个人也不好意思找自己要赔偿,他们家有钱,也不会让人饿死。
二来裴寂与陈叔达爱面子,人也算正直,不会将棉花奇货可居,收成好就让他们都拿出来,棉籽也拿出来。
真够拐弯的,李承乾深深不理解啊,还不如他去求求李世民,去修理一下西突厥,让他们老实点,然后在那边种棉花,还不用担心棉花收成不好。
但他也明白,这是李渊的好意,李渊想让裴寂与陈叔达认可他,他隐约感觉到李渊想让他在皇孙中更突出点。
这就略有点尴尬,对于政治,他怕了,实在不敢啊。
但是为了棉花的推广,他不得不更突出。
“裴公、陈公,棉花不仅可以做麻布之间的填充物,用以保暖,还可以制作衣物,衣物比麻衣柔软,比麻衣保暖结实。请二位等我一个月,我这就去工部,请工部的人研究出机器,做出棉布给二位过目。”
为了棉花推广,李承乾拼上了,大话说出去。
听说还能做衣服,裴寂陈叔达积极性高一些,衣服是必不可少的,除了种植粮食作物,大唐本来也要种植麻,葛,这样来说用棉来代替也未尝不可。
他们说出来之后李承乾囧了,麻、葛种植区域在亚热带比较好,他们不怎么挑剔气候,下雨行,不下雨也行。
麻、葛这点比棉花优越很多,但是他们制作成衣服的过程不仅比棉花复杂,而且对环境非常不好,对人身体也不好。
收割后的它们,要浸泡在水里,等待它们表皮腐烂纤维散开之后,再用手扒下来纤维,过程又累又臭。
大唐种植麻、葛的地区主要是川渝地区,那地方雨水那么多,棉花去了就是个凉凉了。
棉花种植范围看着很广,长江流域、黄河流域、新疆地区,但是跟川渝的确都离的很远。
作为一个新手,他真不敢尝试。
“裴公、陈公,你们在洛阳有地么,我们就在洛阳开始如何?”
洛阳土地好,也算适合棉花,但是这两个人不太现在就同意,说等棉布出来再说。
李承乾当天就去了工部,带着他乱七八糟的图纸。
他大致知道棉布制作过程,也知道用到那些工具,但是这个工具如何做,他一点不知道。
他在现代看过一套图,古代棉布制作流程,从撒棉花种子开始,到制作成棉布,中间有照顾棉花浇水施肥、采摘棉花、去掉棉花子、弹棉花,就是把成团的棉花变的松软有弹性、棉花搓条,就是把棉花一片一片缠在一个光滑的棍子上,然后在平板上搓这个棍子,棉片就紧密贴在一起,这个时候抽出棍子,做成一个个棉条。
棉条做成皎纱,就是几个纤维那么粗的棉条,然后再做成更细的如头发丝一般粗细的线条。
还有洗涤,蒸煮等等过程,都是为了面纤维更柔软更坚韧,条条分明。这些李承乾完全不懂,还好现在已经有用蚕丝做丝绸的工艺,他想工部的人应该能够研究出来。
如他所料,这时候的手工艺人也很是厉害,他提出要求说了流程之后,经过一个多月的摸索,终于有一个白色棉布出来了。工部负责纺织的几个人都哭了,觉得自己要发了。
李承乾带着棉布、麻布闯进东宫议事厅,两块布挂了起来,他说道:“诸位随便看,随便摸,不收费。”
孔颖达用了咳嗽一声,李承乾立刻站好,委屈说道:“老师,做出棉布,我太开心了,一时没有控制得住。”
孔颖达还没有说话,李世民就张嘴了,慈父形象不能倒。
“让我来看看,哦,棉布更柔软,诸位快快来看,”李世民比李承乾还激动,言语更多点轻飘。
“不仅仅更柔软,纹路更细密,更结实。”李承乾让他们逆着阳光看,果然如此啊。
李世民又又抱起了李承乾,“我儿承乾,你实在是上天送给大唐的礼物,为父骄傲。”
李承乾忍住没有翻个白眼,他想说:“我是来折磨你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又病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加重了?”
“这是工部工匠研究出来的,我就提供一点思路而已,而已。”
这会孔颖达也夸起来了,不过夸得一点也不让李承乾开心。
他说:“知道不独占功劳,是君子所为,但你要知道思路才是最重要的。”文人的通病吧,动手能力不行就太高想法最重要。
“空有思路,不做事情,就是夸夸而谈而已,就如赵括等人。”李承乾是不会忍气吞声的,他顶了回去,但是还给了一个高帽子。
“就如同国子监的课程,我不过就有点点点思路,能把思路变成实践的是老师,因此老师是圣人,我是俗人。”
孔颖达觉得哪里不对,李承乾这是把他跟工部的工匠们放在要给水平啊,但是他说不出来,他刚说了思路才最重要。
他回想一下,最近这半个月,他被李承乾牵着鼻子走,分明就是李承乾影响了自己,自己身为老师不但没有教好李承乾,还被他说了几次不够努力不够坚强。
孔颖达一阵心悸,自己是怎么入坑的?
太可怕了,自己没有感觉到。
李承乾看到孔颖达若有所思的样子,脑中打滚笑,算计了对方,对方知道了,才是最高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