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速度放慢下来,李承乾就看到更多的东西。
沿途不少村子没有人居住,或者是破败不堪只有老弱病小居住,他们也根本没有能力修葺房屋,村子渐渐被荒草覆盖。
此时是夏初,春季种下的春小麦,豆类等,应该已经铺满田地,但是因为人口稀少,缺少壮丁,不少田地都变成荒地。
李承乾看过一些史书,曾经这些土地上生活着众多的人,土地上也种满了粮食,因为一个人的急功近利,使得整个国家人口锐减。
也因为隋炀帝不拿百姓当回事,战争也开始了,人口接着减少。从几千万的人口,变成了几百万,真是大杀器。
中原混乱,突厥又趁机南下,让西北成为生存最恶劣的地方。
看到老人小孩拉犁,李承乾实在不忍心,就让同行的士兵去帮一把,把种子撒到地里,至少能够保证这家人这个冬天还能有点吃的。
帮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回长安的路变得漫长。为百姓翻地,修缮一下房屋,修整一下村路。他认为做的很少,但被帮助的人却是热泪盈眶,感激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给百姓做农活、整理房屋的官兵。
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看到衣不蔽体的百姓,李承乾心里像被塞满了干草,难受、憋闷、刺痛。
他只能拿起笔,把沿途看到的情景记录下来,打算给李世民看,自己一个人难受不开心,要让李世民一起难受,顺便给他一鞭子,让他不要懈怠,努力经营大唐。
还一定要给魏征,这种事情到了魏征手里,他不会让李世民安生。
接他回去的禁卫,来到时候威风凛凛,跟着李承乾半个月,个个灰头土脸。
开始他们还不乐意,觉得有失身份,李承乾洗脑功夫一流,从现实与玄学两方面劝说他们,就是回去就为他们请功,与你们做了好事,回头会有好事降临在你们身上。
你们帮助你弱小的人,有一天比你强大的人也会帮助你。
在李承乾洗脑,与每次帮助百姓后,百姓的各种感激之下,这群禁卫开始主动找活干,他们相互调侃是积攒功德。
有时候帮助别人,自己也会获得快乐,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就得到这种快乐,也不再觉得做农活有失身份。
李承乾蹲下与村民聊天,收集他们村里信息,农作物信息,一一做了登记。到了县城,裴律师会去县衙,对照数据,吓得县令汗流浃背,有些信息,县衙都没有。
人手奇缺,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裴律师为人圆滑,他并没有对这些人表示不满,他也没有资格,他让县衙人抄了一份记录,留给县衙备用。
并且还安慰对方,“前几年不安定,缺东少西很正常,承乾公子会将此事上报与陛下,陛下会给大家一点时间。”言下之意就是以后不能再缺少。
要点脸的县令,开始自己下乡统计数据。
李承乾给裴律师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以后能做刺史的人啊。
有次他们做事时候,被同样前来帮忙的几个和尚看到了,现在大唐主流宗教还是道教,佛教,嗯,就等玄奘来发扬光大了。
几个和尚是从西域而来,他们直言来长安做生意的,扮作和尚安全点,但是他们也的确信佛。他们见这群士兵如此良善,就想跟着一起行走。
李承乾知道之后就将人叫了过来,问了一下西域的情况,主要是水果与棉花,他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带点种子。
其实棉花南北朝就传入中国,但是吃比穿重要,到唐初,棉花还是还是在靠近西域的地方种植,而且种植面积很小,一直到宋末才传入中原。
其中一个和尚看着很精明,他回答道:“我们此次前来,主要就是带了种子,其他货物,都在路途中被抢劫,或做为过关时的通关财物。”
“我们一路东行,买骆驼,丢骆驼,买马车、丢马车,所剩的只有些许种子。”精明的和尚并没有颓废表情。
“我们相信,大唐此时需要良种,而我们也能大赚一笔。”
李承乾迷茫,就这几个人,都已经啥都没有,马都没有,鞋子都走破了,就身上被几个袋子,是谁给他们的信心?种子要变现,有点难。
他自己不懂做生意,就虚心求教了一番。
“西域离大唐遥远,气候多有不同,西域能高产的作物,到了大唐,可能就是没产出,您带了什么种子,能在大唐卖上高价?”
和尚看他感兴趣,笑而不语,他说了这么久,就是引诱李承乾上钩。一路而来,遇到过打劫、遇到过官兵明抢,他需要找一个后台,而李承乾就是他看中的人。
有权利,看到百姓孤苦就停下脚步帮助,可见这个人品德高尚,不会抢夺他的东西,但是他还需要李承乾亲口说出来。
李承乾也不傻子,将裴律师叫了过来,“这位是我大唐宰相之子,言出必行,先生想做什么,不如直说,您跟我聊这么久,应该有点事情有求于我们。”
和尚听闻此言当即就向李承乾行礼,他更不是傻子,宰相之子都被这个小孩呼之即来,可见这小孩地位非凡。
“我想跟随诸位,到达长安,我有酬金。”说罢他捧上一个袋子,表面脏兮兮还带着一股汗味。
李承乾并没有嫌弃,他解开袋子,没想到里面还有袋子,套娃一般打开三层,一股辛辣的味道冲入鼻中,李承乾没忍住打了几个阿嚏。
阿嚏的时候他紧紧抓住袋子口,没有让那一颗颗小黑颗粒掉落。
“这是胡椒,你送我们如此贵重物品,你要交易的物品更贵重?”李承乾不解,这和尚还有什么贵重的物品,能比胡椒还贵重。
胡椒在唐中晚期价格都可比黄金,就算是李渊,现在想吃胡椒,想一下空空如也的国库,然后就放弃,胡椒真的是奢侈品。
唐代宗时期,一个叫元载的宰相,因为贪污被抄家,本来唐代宗也不想杀他,但是竟然查出来他家存了胡椒八百石,就差不多是六十多吨吧。
唐代宗知道之后不带杀了他,还把他爹的坟墓给挖了,可见胡椒之珍贵!
胡椒还可以作为流通货币,比如现在,就等于送了李承乾一小袋金子。
胡椒用处多,可医用、食用、做香料。但是种植地少,产量少,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很值钱,直到明朝有海上交易,它身价才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