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大街是一条很古旧的街道。
这里的古旧并不代表其有独特的古韵，而是单纯的，它很旧，旧到没有任何公用摄像头，只有电瓶车和共享单车被允许成为其上能行驶的交通工具。
这直接导致了附近的停车场车满为患。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一到下午4：00就会转为恒亮的黄灯，尽管那时还有大部分人没有下班下学，太阳都没有落山的迹象。
高苗苗绝对不算是荷星戴月归，可藤光市就是如此不讲道理，人倒霉了在警局门口都能参与枪战。
“嘘。”
冷气吹在高苗苗颈后，一把圆钝的硬物抵在她的腰部脊椎，她深刻明白，一旦子弹这时候冲出枪膛她的后半辈子能否坐在轮椅上都是一个问题。
还好，还好是这种愿意交流的罪犯。
不过这么热的天，他怎么做到还能嘘出冷气的？
“我不会喊的。”高苗苗先开口安抚。
“嘶哈……我，我不管你、喊、喊不喊……”
……原来是嘴里含了冰块儿啊，不会是干过什么狙击手段子吧，这手段在夏天有个鸡毛用？除了在鬼屋，在哪能吓到人？
除了嘴里含着冰块外，这位犯罪者得心理素质显然也很一般，讲话有些结巴，不过应该不是第一次动手……
嗯，通缉榜单上没有类似的描述，他可能是未被发现的连环罪犯。
高苗苗这样想着，始终挺直着脊背。
不可以对这样的犯人示弱，更忌讳惊慌失措。嗐，自己学习的明明是最不受看好的犯罪研究专业，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
高苗苗往前走了半步，枪口立刻又逼得更紧了一些，还左右挪腾又找回了脊柱的位置。
“你要、你干什么！”
“这里太明显了，马上就是下班时间了。”
“不！许！动！”
“好吧，好吧，如果你不怕被发现的话。提前说好，我值钱的东西都在家里，今天出门只带了两枚钢镚，已经投在公交车里了。”
她明显感觉到这个人的呼吸粗重了一些，然而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奇怪了，又不说是求财还是求色，又站在这样随时可能有人来的地方，没有报警也没让她打电话给家里要赎金，还完成了这类犯人绝不可能自己完成的短时间内情绪调节。
糟了！
她面对的很可能不是一个单独行动的罪犯。
其实一般来说罪犯们形成团伙是很正常的，但藤光市不能以常理来论，他们本地的犯罪学教授出的书就表示这里的犯人为独行侠的概率要比其他地区高出82.36％，除了帮派行为外极少见到本地罪犯采取合作模式。
但是极少并不代表没有。
三年前被捕的“月下开膛手”就是这样一名前后拥有六名搭档的犯人。据说他并不对犯罪有什么兴趣，而只是在教育那些搭档如何成为合格的犯罪者。
而后未被捉拿归案的他的第一任搭档果然就成了一位“更好”的杀手。
高苗苗不由自主回忆起了这个案子。
因为那些被选中的搭档的特征和现在她背后这位如出一辙。
结巴，敏感，有一定医疗背景，无法独自调节情绪……可开膛手已经被判了死刑，难道会有模仿犯将他选搭档的标准同样复刻吗？可是开膛手并不杀女人，而而是杀自己老板的替代者，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就在此时，脚步声忽然从看不见的一方路口传来。
那不是“哒哒踏踏”的脚步声，而是一种轻巧的愉悦的步伐。比巷子里残留的腐烂葡萄味道更浓的移动葡萄站来了。
高苗苗从小鼻子就比别人好使，正因一直都能闻到到处发散的尸臭味她才会选择了就读犯罪研究学，想要将自己的鼻子从苦海中拯救出来。
她现在已经被这股味道折磨的有些想吐了，可她背后的罪犯却毫无所觉。
他脸上露出兴奋的狞笑，双眼射出偏执的光亮。
“来了，来了……”
“砰！”
“砰！”
两声枪响。
高苗苗只觉得背后一痛，那该死的罪犯倒了下来，二人贴得极近，她也跟着倒下，温热的血即刻浸满她的衣裳。
很浓，很浓的腐败葡萄味道顺着风飘进她的鼻翼。
她此刻不敢动弹，只能拼命掩藏自己还醒着的事实假装昏厥。
新来的这位和她身上盖着的“尸体”不同，是个出手果决的疯子，无论摆出服从还是反抗的姿态显然都难逃一死。
此时此刻她也唯有祈祷，希望自己还有机会等来救援。
……
“枪声？”卢青向杜雁函投来确认的目光。
杜雁函难得皱起眉头：“你带着他们快走，必要时可以击毙。”
“是！”
赵央坐在杜雁函的私家车副驾上，双腿蜷缩，丝毫没有跟着下车的想法。
“我们怎么走？”
“绕路。”
赵央回忆起这附近的地图和早上的见闻：“去河滨路？真的有必要走那么远？”
杜雁函投来一个惊讶的眼神：“为什么是河滨路不是台门大道？”
“……你不要拿我当成傻子，去台门大道的路中有一段因早上发生了杀人案被封锁，他绕路就会经过摄像头密集的黑帮聚集地，没记错的话他不是也杀过一个黑帮的小头目？去河滨路的方向则只会路过两个有死角私家摄像头，照你说他潜逃了这么多年，肯定知道该选哪条路。”
“……对比起你的学历，你的智力还真是让人有些惊讶。”
“禁止谈论学历，不然我立刻变身藤光市谜语人，让你们在墙上喷谜语人滚出藤光市但我就是不走。”
“我这辆车虽然是私家车，但也有安装执法记录仪，局里有权限调取全天记录。”
“……谜语人会在路上随机找人问脑筋急转弯，猜对了三个就会送出一个棒棒糖，猜错了就要在街上大喊三遍我是傻逼。”
杜雁函给了他一个诚挚的忠告。
“不要这么干，你会死的。”
他们驱车向河滨路前进，期间赵央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脑筋急转弯。
“你知道什么羊不吃草吗？”
“……”
“是替罪羊。”
“……”
等红灯的间隙，杜雁函拿出自己的手枪检查了一下。
赵央脑海中浮现了刚刚的那句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