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各种原因，藤光市的摄像头覆盖率一直不高，有些地方的摄像头甚至专门拍着无关紧要能出谜题的地方，比如前面摆个盆栽，抬头对着镜子什么的。
赵央果然没被拍到死亡的瞬间，只是他购买头盔的那家店装有监控器拍下了头盔易手，沾染血迹的画面。
真该死啊，杀他的人就算了，还偷他的头盔！
赵央短时间内没想到好办法来辩驳，只好承认自己平时有和今天一样，在肚子里塞词典的习惯，而血袋他昨天用光了今天还没来得及补。
好在这里的办案流程很随意，他没被要求拿出子弹和英雄词典。
警员卢青很是赞赏他谨慎的性格，杜雁函却只在旁边摆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和其他犯罪剧不一样，这里的侦探事业并不是十分发达，绝大多数都是和杜雁函一样与警局合作的警探。
大家各司其职，形成了藤光市特色的警探小队系统。
比如专门对付经济犯罪的李金银警探，专门负责无组织罪犯的辛炳志警探，专门对付黑帮私斗的楚鄂警探……
简直是从名字开始就对自己的职业负责。
杜雁函在其中比较特别，他是隶属于应急警探小组的特聘探员，人话来说就是什么都查，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这种人在公司里一般叫打杂的，但在藤光市就叫人类之光。
要赵央说就是他这个名字贴近不了任何一个犯罪类型于是被分配到了这个什么都行组。
最近被分配给杜雁函的是一个已经肆虐了三年的，命名为“十字巷杀手”的罪犯。
藤光市特有的鼓励型通缉，连杀的人刚好凑够的十二个星座都能被命名为星座杀手来提供给罪犯信心还误导调查这么多年，这位真的有一直选在十字巷动手的罪犯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至少不用像某个人壮汉一样入狱以前直呼自己不是按星座杀人，是按发型。
十字巷杀手最近炒得火热，因为他的犯罪对象不拘男女老少，竟被认为是最“公平”的杀手备受追捧。以他为原型的犯罪狂销几万本，随后更因为作者也死于他手而名声大噪，被盛赞为不慕名利。
这是个疯狂的城市。
虽然没有罪犯亲自出书那种荒唐的事，但是媒体发布的各种起底超级罪犯也是卖得十分火热，《十字宫路口》这本书更被炒作为最后一本真实犯罪而供不应求。
由此而产生的后果就是市内各种十字路口被疯狂的粉丝们围堵，十字巷杀手是个标准的独行侠，行事慎重，为了等待受害人孤身一人的时刻甚至愿意蹲守多日。
一般来说，这份追逐犯罪的热情会在1~3个月内迅速退却，人们会开始追逐下一个罪犯，但是莫名其妙的是，十字巷杀手居然足足火了一年。
于是从前两个月犯一次案的杀手被多次打断杀戮进程，他现在不再精心布置现场，不再悉心等候筛选猎物，更不再有曾经的那些仪式感。
他开始迅速的杀人，从一月一次到一周一次，现在已经发展成两天必然犯案一次，哪怕过路的是两个人也照杀不误。
他大约是买了一个新的配枪，可警方沿着这条线索依然没有寸进。
这里卖黑枪的店实在是太多了。
于是终于，本来在调查台宫杀人魔的杜雁函被抽调来调查十字巷杀手，这位谨慎著称的杀手，终于因为莽撞被警方彻底盯上。
赵央觉得这很难评。
而杜雁函也不愧是警局的瑰宝，这事录到他手上不过两天，他就已经查出了杀手的真实身份。
“每一年从警方监视中消失的涉案者超过89％，这其中一部分人成为了新的罪犯，另一部分人成了罪犯的猎物。”
杜雁函说起这些时语气冷漠至极。
“十字巷杀手失踪的时间更早，记录里他在八岁那年目睹姑父自杀、哈，自杀后，在福利院住了三天就逃之夭夭。事后那些警员才在凶器猎枪上发现了他的指纹被覆盖在被害人的指纹下，但却并没有将这件事记录下来，而是仗着他家已经没有其他亲人就此以自杀结案了。”
赵央看着面前的男孩的照片，他实在有些难以想象，这在旁边那壮硕男人手掌下显得拘谨又腼腆的小孩儿居然是一个少年杀手。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一点。
“这的确有些……有些相似，他下巴的轮廓很独特，这里的疤痕虽然被遮住了，但骨头缺块的部分是无法填补的。”
他脑内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男孩儿被拳头……哦不，应该是木棍一类的东西打中下巴跌倒在一旁的画面。
“他在父母车祸死后被判给姑姑一家抚养，但是姑姑在他一年以内就因铺瓦片时操作不慎被草耙刺中腹部，失血过多去世了。随后是他姑姑的那两个孩子，因为游野泳时水流速度过大，一个被冲走，一个被石头上挂着的废弃鱼竿刺穿了胸口。”
“……难怪你会直接认定他就是十字巷杀手。”
这种事听得多了，不变态的都得变态。难不成说这片土地真就只能生出天生的坏种？
“假如这起十四年前的错案没有被篡改记录，而是被放在凶案库里，郑泊强都能两分钟就把他找出来。”
哦，那你们内部网速还挺快的。
当然，他这话并非是说给赵央听，而是借着给他讲说给旁边监督的人听的。
可说这话有什么用呢，十四年前的警员到现在换了少说四五回了，长官都因为各路黑恶势力被干掉了三次，听他抱怨只会让现在的那位更加自信罢了。
赵央假装听不见。
这个杀手今年22啊……他这个身体多大来着？又是在超市兼职又是考了拖拉机证的，应该得快三十了吧……唉，可怜他原来那个水灵灵的二十一岁的好身体啊！
“你在假装昏迷时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卢青问出口。
闻到什么味道？大哥，他那时候只能吃到一口铁锈味儿了，闻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多么遥不可及。
可是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不然不好解释。
“抱歉，我那时候很紧张，只闻到了血袋的味道。”
“好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准备抓捕吧。”
“是！……啊，等等杜哥，去哪儿抓啊？”
“去明……”
“都不许动！”
赵央飞快举起双手抱头蹲下，惹得卢青投来诧异的一眼。
“我去看看……”
“嘘，等着。”
休息室这门用的是单面玻璃，但材质说实话算不上好，外面还能隐隐绰绰看见里面有人，不过此时这些闯进来的暴徒们注意力都放在前台以及审讯室那边，反而是方便了休息室里的人观察。
“我们没别的要求，把我们黑鲨帮老大放出来，大家就好聚好散，不然的话，我们兄弟在跨河大桥那儿还停了辆公交车，正要载着孩子们去郊游呢。”
局内一时骚乱不堪。
真是服了。
在警局能碰到这抢银行的架势，如果以后天天都要这么过，他不如每天早上自己一颗子弹直接重开一路睡到第三年好了。
不对，他没有持枪证，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