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
是一处地牢。
齐光被粗暴地扔了进去,就像丢一头死肥猪一样,这让他额头蹦起了一个井字,嘴角一扯 。
很!好!
你死定了!
齐光在被扛走时顺手给那人下了点料。
他只是顺手而为,以防万一,绝对不是为了以后精准地打击报复哦,真的,齐光表示看我真诚的双眼。
他并没有和寒雪被扔进同一间屋子,他听见石门被咚的一声关上,那个扛着寒雪的人将他带走,脚步声渐行渐远。
齐光瞬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叹道:“我这是什么运气啊。”
满室寂静。
失踪案的幕后主使很有钱,每个人都能分到单间。
齐光扫视空荡荡的石室,摇头叹息:“连张床也没有啊。”
不过比金山更好一些的是,室内没有死气,没有白骨,更没有阴魂。
干干净净。
齐光目光忽地深邃起来,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瞬间仿佛蒙上一层薄雾,迷迷蒙蒙地望向远方。
透过石壁的阻挡,他看见远处那正升腾而起的血色烟雾,那充满怨恨与痛苦的无声哀嚎,那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凄厉嘶吼,肉眼无法看见足以笼罩天空的庞大怨气,俱被他尽收眼底。
齐光平静地看着,一言未发,眼眸如雾。
突然,那团庞大的怨气仿佛拥有了自我意识,密密麻麻的眼睛浮现在丑陋无序的表面,尽数将目光投射到齐光身上,怨毒,憎恨,罪孽……
齐光微微抬头,那双如雾似幻的眼眸黑沉沉的,仿佛万古黑夜皆溶于其中,他无悲无喜,就只是站在那里,自有一股莫名的大恐怖!
那些数千年来,累积在这片土地上的孽怨根本仿佛吓地紧紧缩了回去。
一时间,城内所有人竟有种肩头一松,莫名轻快不少的感觉。
而齐光微微一叹。
他心平气和道:“如果我没来,那这些东西是继续膨胀,直至将整个三元府吞没,还是做为精心培养的食材 被你那个老朋友吞掉呢。”
这里是一处侧面。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而这里,便是可以见到“它”的角度。
魔尊声音适时地响起:【大胆一点。】
他声音慵懒,此刻的魔尊再也没有初见时遗世独立,视一切为尘埃的冷漠。
和看透人心的哲学家谜语人风范。
他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摆烂人一样,对齐光循循善诱道:【它为什么不能任由这些东西把这个世界吃空,再一口吞噬这培养了三千年的甘美果实呢。】
齐光心下微微一惊。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能和魔尊争锋之人的格局。
齐光本以为他在幕后布局,一点一滴地将整个世界慢慢蚕食,但谁曾想,他要的却是将整个世界一口吞掉。
明面上的东西或许是障眼法,或许是原本的计划,但那些现在都已经毫无意义。
齐光沉默半晌,问道:“那如果成果了,他会是你的对手吗?”
魔尊轻笑,没有一丝压力,更没有一丝不忍,怜悯:【不会。】
【你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不然呢。】
魔尊依旧平静。
【有时候一步之差便是天与地的差距,这点你应该明白。】
是的,他应该明白。
再也没有人会比齐光更明白了。
哪怕身为凡人之躯,他也敢正面面对金山,哪怕身为凡人之躯,他也从来没有丝毫畏惧面对这个世界。
并不是因为他身上带着的一切外物。
只因为他自己。
他有足够的自信,自己在任何境遇下都能活下去。
因为他曾经拥有过魔尊的境界与智慧,和他站在了同一高度,哪怕他早已失去那无可匹敌的力量。
齐光抬起手,举在自己眼前。
那是一双完美地犹如艺术品的手,白皙修长,根根如玉,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没有一丝青色的血管痕迹。
纵然在齐光勤学苦练数月之下,依旧没有磨出一点茧子。
那是一双美的不真实的手。
也是一双足以劈山裂石,将整个世界纳入手中的手。
无上的权柄,无可匹敌的力量。
那曾是他最恐惧的东西。
如果他真的是龙傲天主角就好了。
齐光想。
为什么不是呢。
父母双亡,有车(电动车)有房(老家老破小),一朝穿越,无上至尊。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他穿越的身份足够他肆意妄为,收遍后宫,酒池肉林算什么,他可以每天换着花样来。
如果他什么都不想,拥有那样力量的自己九宫十殿俯首,天地众生皆拜。
他为什么没那么做呢?
因为在他彻底放纵自我,彻底被黑暗迷失心智的时候,有人闯进了进来。
他带着齐光认识到了外面的世界,他将齐光从遍地血腥的魔域带离了那里。
他给了正在堕落的齐光一条生路。
齐光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现在也不想知道。”
齐光用那双完美无瑕的手握住腰间剑柄,微笑道:“我只做我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