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
魏劫脚尖一顿,整个人都停滞下来,他回眸看向白浪里那虚幻浅薄的影子,问道:“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浪里看了看他的脸色,模糊的唇角似是毫无波动,又仿佛微微上扬。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我得到了天魔的碎片。”
白浪里坦然道。
听到天魔二字,魏劫转过身,似是放松了些许戒备,就连原本冷冽的杀气都散去了,整个人平静极了。
他纯银色的长发微微飘动,那双冰冷的眼眸都消融了些许。
白浪里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直觉在脑海中扯着嗓子嘶声尖叫起来。
白浪里知道,此刻的魏劫并不是放弃了想要杀了他的想法,而是前所未有地被他激起了浓厚的杀意。
如果说原本魏劫已经决定放过他这具化身,也已经觉得借着白浪里的谋划真正铲除魔道内二心者,清扫所有流离在外的魔修,那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大局,顾不上任何问题,只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杀掉他。
杀掉白浪里。
那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被烙印在灵魂深处,仿佛与他的执念一般。
白浪里微微颤栗。
现在的魏劫,比任何时候都可怕。
他不再卖关子,说道:“他将所有的魔修当成了世界的养料,他一手培养起了沧澜界,将原本的中千世界蕴养为大千世界,你以为是靠着什么给世界增添的养料。”
她冷笑道:“是魔修,是所有魔修,也是天魔,他猎杀天魔,培养魔道,让这二者成为了沧澜界的养料。”
明明模糊不清此刻却格外尖锐的目光直直盯着他,白浪里尖叫道:“他本来就是最强的天魔,是*******”
他话音未落,一股格外阴森诡异的气息生腾而起。
两人都感觉到了冥冥之中的危险于此传来,彻骨寒意在已经寒暑不侵的魔躯上散开。
魏劫眼眸中一抹森森刀气一闪而逝。
细微的呢喃声在附近响起,悉悉索索,却始终听不清其中的含义,重重阴晦。
即使使劲聆听,甚至动用元神感知,也只能听见杂乱无章,前言不搭后语,混乱无比的一团噪音!可是在仔细听来,却颇有一种别样的妖异韵味在里面。
“礼赞大自在,礼赞大破灭,礼赞诸行无常,礼赞大自在天魔主!”
口颂异象。
但凡神圣,被人念诵真名时总会心生感应,若是投注目光便会使那一整个地界都发生各种异象,有的是金莲朵朵,紫气东来,红霞满天,凤凰临空,金龙腾飞,而大自在天魔主这样……
也正常吧。
只是两人俱是不知,即使得到一块天魔碎片的白浪里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她只能颤抖,原本就单薄的影子几乎消散在空中。
魏劫投去了一个轻蔑的目光。
他原本以为白浪里这些年是在韬光养晦,现在看来,搞不好他是真的被吓破胆了。
看见别人一丝一毫的颓势,或以为颓势都会瞬间抛弃思考能力,像鬣狗一样冲上去,自以为伟大。
一瞬间,魏劫竟有些许惆怅。
看来当年那个白浪里是真的消失了。
他也无意再与对方纠缠下去,指尖一划,一缕刀气便将那影子轻而易举打散,随后他走出七杀宫,前往了明日天。
呵呵。
对于白浪里来说,这里是一片茫然,他虽然曾经也被魔尊寄予厚望,但那厚望也相当浅薄,魔尊只是把秘籍灌输给他,没有多说一句话。
当年的初代魔修都是这样的。
在魔尊眼里,任何人都不是特别的。
魏劫知道,自己只是混了个脸熟,与其余魔修并没有根本上的不同,但脸熟也是熟。
并且在多年观察中与魔尊之间的细微联系中半猜测出一些魔尊准则。
所以对其余魔修而言十分难得的见面,并不敢言的话语,他并不焦急。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好了。
虽然这个机会同样十分宝贵,但魏劫想,这是值得的,因为他并不想与魔尊为敌,更不敢。
他轻车熟路地进了明日天,扮演了一天的挑夫,并成功在夜幕降临时踏入城主府。
这次,城主府的大门迟疑了半刹那。
魔尊心情不好。
因为他频繁的打扰。
看来接下来千年内不能再踏入此地了。
魏劫心道。
走入朴素的城主府,这里的道路十分干净整洁,但原本干净的地面在魏劫看来,总是有着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气,他置若罔闻地走到后院,那里时间永远被停滞下来,抱着花的青年长发垂落,白衣拖地,仿佛一尊被时间凝固的雕塑。
但是他看着那朵花的眼神却并不是冰冷无机质的。
那是很温柔,温柔到骨子里的眼神。
他看着花,却又仿佛不是在看着花。
魏劫直视着他的背影,问道:“尊者,您想要覆灭魔道吗?”
良久,那青年慢慢回道:“本座不会出手。”
“清浊不能失衡,如果你们自己作死,本座会再创魔道。”
两句话就够了。
魏劫低下头,恭敬道:“白浪里身上有天魔碎片。”
白衣青年指尖拨了拨花瓣,轻笑:“不止。”
魏劫诧异:“不止?”
青年却再也没有为他解惑,只是魏劫面前突然浮现出一朵鲜红到热烈的莲花,莲花小巧精致,花开七瓣,没有枝干,仿佛莲台,只是原本的花蕊处却没有莲蓬,只有一簇火红的焰火,再看那精巧的花瓣,整朵花都是由热烈的火焰组成。火焰燃烧着,令原本停滞的时光都发生了细微的扭曲,清晰呈现在魏劫这个无法看清时间之人的面前。
青年依旧背对魏劫,声音不疾不徐:“这是红莲业火。”
“你拿这个,把所有的天魔碎片都给本座烧干净,一丝一毫也不要放过。”
魔尊原本是无所谓谁输谁赢的,只是若是白浪里获胜,他还要出手清理。
索性今天魏劫来见他,那就交给他处理好了。
魏劫双手捧起那朵并不大的红莲业火。
原本连时光都能扭曲的火焰竟未伤害他分毫。
他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