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见到她,却未见王孤城的吊篮跟着滑下,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测。我看不清王旭婕的脸,却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哽咽:“王孤城为了掩护我下来,一边用后背顶着推动吊篮,一边开枪,此时应该已经牺牲了!”
我大脑一热,本能应该是停止思考,却见王旭婕帮我把我这套“太空服”的头盔戴上,固定好。我从水晶打磨的玻璃中看着她泪眼婆娑却又坚毅万分的眼神里,读出了更加不妙的信息。
“快走!”她仿佛是用尽了全力,将地上的另一套“太空服”也塞到我手中,“带着它走,这好歹也算是个证据……”话音未落,我就见身后空中出现无数个火光,然后——我感觉有子弹打到了我的“太空服”上,水晶头罩的位置也被一片鲜血染红,我的手电从手中滑落,我再也看不到王旭婕那张苍白冷峻的脸……
她用生命的最后一口气推了我一把,我只觉得脚下一滑,从悬崖中跌落那光怪陆离的星河之中……在最后关头,我没有回头看下面的场景,因为只觉得心已死,在银白色物质中高速落下的时候却听见黑暗中传出一个人的叹息……只有冰冷的“太空服”被我搂在怀里,似乎就是她生命的延续
我又做梦了。梦中我又参加了高考,该死的还是英语这门我最不擅长的。越做题越心烦,拿着水杯喝一口又打翻了,湿了一片试卷。惊恐之下我睁眼醒来,洞穴里的故事却恍若南柯一梦。我以为自己还睡在床上,便伸手去够手机。可整个身躯疼痛之余,全身似乎还被什么包裹着,我慢慢头脑清醒了,原来并不是做梦。我躺在一片河滩上,可能是天色尚早,周围只有虫鸣鸟叫,还有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
我摸索着却爬不起来。“太空服”的头盔不知道滚哪里去了,也许是掉入了河中。我只好缓缓解开衣服,从里面爬了出来,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另一具“太空服”也不见了。我盯着一号服装发愣,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恍如隔世。不过心里却明白,王旭婕和王孤城的确已经牺牲。
坐着休息片刻,我把服装后面内置包裹里的手机和贵重物品都取了出来。回到现代社会,没有证件和手机什么的,真是寸步难行。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把损坏的鬼子的“太空服”拖进了河滩边上的一片杨树林。
走在村级小路上,两边都是排水渠,种的也都是玉米和水稻。打开手机,显示的是2023年7月18日,看来我在河流里漂了半天功夫。定位了一下,发现这里已经是辽宁境内,这河有这么长吗?步行了数千米,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庄,找了个小馆子吃了顿饺子。这地方靠近省道,来往车辆不少,沿着国道线开了两排店铺。这地方不好打到共享汽车,只能找了当地的黑车,商量好价格后,让他们把我送到最近有火车站的城市。
这次探险真是损失惨重,各种探险的装备都遗失了。有些损坏了。坐在车上看着风景,我心情沮丧,每每回忆到王旭婕殷红的鲜血铺满我的头盔的那段场景,我就痛不欲生。
我想着她交代我的事情,想着她和王孤城等人的牺牲应该换来的情报到底要找哪个部门的时候,打开铁路购票APP精神有点恍惚。只是挑了一趟最快我能赶上的进京火车,这车站还没有高铁,只能买KT带头的。
到了火车站,我支付给了黑车司机车费,恍恍惚惚地进站候车。直到刷了身份证,火车发车,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对着风景发呆。我突然想起来约定好的事情,王旭婕当时给录了音,还附上一封亲笔信,还按了血手印。她留给自己一个主管领导周副部长的私人电话。王孤城则把他随身记录的笔记本给了我。
他赶紧拨打了电话,对方倒是接听了电话,只是当我说到自己是由王旭婕给的电话,王旭婕同志已经牺牲的时候。对方立马挂断了电话。
对着忙音,我有点愣,怎么了?这难道说王旭婕他们的牺牲国家是不在乎的吗?整件事没人管了吗?我气愤至极,破口大骂,弄得车厢里所有人都斜眼以一种看精神病的人看我。火车到达了北京,我只有一个随身的小包带着些贵重物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找谁汇报,应该有两个比较好的选择,一个是王旭婕和科考队所在的单位,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或者去国防部撞撞运气。好歹这已经涉及到境外间谍活动和国家安全问题。国安局肯定也搞不定。
我在北京北漂过三年,就在北沙滩桥和奥运村一带,知道现在国防部的大楼其实只是外事机构,真正要办事得去找中央军委办公厅三座门接待处。想想国防部和中科院,觉得还得军队出马才能搞定,于是打个车直奔那里。
到了地方我才觉得有点麻烦。当初我要考中央党校研究生的时候,进个门买书都被武警拦住要出具介绍信。气得我后来考东北师范大学去了。现在进这种机关,找谁先不说,门恐怕都进不去。我整了整有点残破的衣衫,发觉有些地方都磨破了,昂首挺胸地走到门卫处。
警卫不知道是武警还是北京军区卫戍部队的,我不算纯军迷,从没仔细研究过,不过人家态度很好,敬个礼问我有什么事。我寻思一下,说自己有重要军事情报要汇报,也不知道该找什么人,涉及到2023年7月的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的联合科考事件,还有日本间谍等。
警卫连想打个电话问问里面的心思都没有,眼神有点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他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问我:“同志,您是否弄错了时间,或者是您可以打电话先和中科院那边沟通一下。”
我听着这种搪塞我的话就来气,衙门不好进我知道,但我这个可是正儿八经的重大危机事件,怎么连个门口的警卫都不当一回事。于是我又重复了一下我知道的部分情况和要求见到领导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