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内心是非常惊讶的,他想不到林蕴的声音如此具有穿透力,并且充满质感。
一开始的时候,林老师跟他说,林蕴是他搭档的时候,心里虽无半点看不起心思,但总觉得有点别扭。
他虽和林蕴没有交集,但从同学的口中,对她的性格也了解可以一些。每次月考时,她的名字就会在各科任教师的嘴里打转,不苟言笑的脸出现在学习标兵栏中,屹立不倒。
所以,他相信林蕴的实力,但也担忧她那郁郁寡欢的脸。毕竟主持人主要是用声音去感染人,而不是用成绩。
但现在,林蕴的声音已经把他心里的顾虑打破了。他在心里不禁感叹一句,学霸就是学霸,干什么都厉害!
如果林蕴带点笑容就好了!林羽心想。他走进多媒体室,真诚地赞扬道,“林蕴,你的声音非常好,如清晨林中鸟儿的啼叫声,悦耳动听。”
林蕴紧张地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她其实想感谢林羽对她的赞美,但因为与同学间无形的距离,她无法落落大方地面对他人的赞美。
林羽对林蕴的沉默,没有任何不满。他知道,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他应该尊重。
“那我们开始练习吧!”林羽提议道。
接下来的时间,林羽和林蕴投入到了紧张的练习阶段。
他们两人,一人如火,一人似水。林羽散发着如火般的热情,情绪高涨,激情四射;林蕴如水一般平静安宁,声随情动,绵延起伏。
水的质感与厚重,包裹着那火的滚烫,在独立中,却又非常的和谐。
一遍过后,林羽内心已经非常期待开学典礼那天了。他不止主持过一次,可没有哪次的搭档,让他如此舒心。
他认为林蕴已经说得很好了,但他也担心,林蕴会因为她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让一些同学说三道四。
虽他不想承认,但他也明白,一些同学纯属吃饱饭没事干,喜欢用放大镜看别人的缺点,闭着眼看他人的优点。然后,抓着那些缺点,走街串巷,吸引吃瓜群众,满足他们那可怜的自我存在感。
所以,他友好地给林蕴提了点小小的要求,“林蕴,你的声音没多大问题。但你可以笑一笑吗?让你的声音更加动听。”
林蕴听了林羽的话,使劲地把嘴唇往两边拉,大白牙傻兮兮地露了出来,面颊处的旋涡增大,像是恐怖片里的女鬼。
林羽看到了,心里一惊,面色不显,微笑地说道,“林蕴,我觉得你刚才就挺好的,不需要笑。”
林蕴瞬间愁云密布,她也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难看。可要她无缘无故的笑,她就只会拉开嘴角,这是她观察过许多人得来的方法。
她也只会在林泉面前,露出舒适的笑容。唉,她也烦恼。林蕴做事是非常认真的,她不喜欢随随便便应付,她会觉得有负罪感。
她还是回去和林泉好好商量一下,看有什么办法,林蕴心想。
想到林泉,她就记起了林泉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犹豫再三,终于在林羽要走的时候,说出了她的请求。
“林羽,请你等一下!”
“怎么了?”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她想来陪我,听我们练习。想问问你的意见?”林蕴不安地问道。
“我都行,只要她不吵闹!”
“谢谢!”
“哦,对了!”林羽突然想起来,回头说道,“我的朋友,也想来听我们练习。一开始,我是拒绝了,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有人打扰,我就拒绝她们。”
林蕴私心是不想答应的,人多,她怕说不出来。但转念一想,到时候开学典礼人会更多。她就当提前练胆子了。况且,林羽已经答应她了,她也不能如此矫情。
“我没有意见!”
“那说好,今天晚饭过后,我们再来练习!争取把稿子背下来。”
“嗯!”
两个人练习完之后,便从多媒体出去了。林蕴去找了林泉,而林羽直接往操场走。
林泉正在榕树底下,和班上同学有说有笑,分享着各自的趣事。转头一瞥,看到了人群中缓慢独行的林蕴,她走出榕树包围圈外,挥着手,高兴地喊道,“林蕴,快过来!”
人群中的林蕴,听到熟悉的声音,严肃紧绷的脸,舒展开来。榕树下那个灿烂的女孩,装着漫天星辰,嫣然微笑。她加快了步伐,朝着女孩走去,挨近那发着光的女孩。
“林蕴,怎么样,还好吧!”
“还行。”林蕴轻轻地回答道。
林泉带着林蕴走向她的同学们,高兴地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林蕴!”
她的同学们,扯着僵硬的微笑,敷衍着问候。林泉不管她们什么态度,她又不是要逼着她们与林蕴做朋友,她只是想要给一些人看:林蕴是有朋友的,不能随便欺负!
林泉和同学挥挥手,便带着林蕴走开了。毕竟她也知道,林蕴在旁边,只会安静地呆着,不会参与到别人的聊天中。
林泉带着林蕴直接去了球场。林泉骄傲地对林蕴说道,“别看我小胳膊小腿,其实我很厉害的。我在以前的学校,可是班上的主力。”
没有人在旁边,林蕴也能小小地开开玩笑,“哦,那你以前赢过吗?”
“没有赢过。”林泉丧气地说道,林蕴正想安慰她时。林泉像是打了鸡血般,雄心壮志地说道。
“没关系,以前没赢过,不代表现在不能赢。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我班有些女生也喜欢打篮球。只要好好练习,假以时日,一定突飞猛进,在每年的篮球赛中,大放异彩。”
“我真是太高兴了!”林泉突然兴奋地笑了,“林蕴,你知道嘛!我来到这个学校,虽然没有什么不适应。但初来乍到,除了你,一切都是陌生的。夜晚来临时,白天佯装的兴奋。到了晚上,偃旗息鼓,变成了夜晚思念的苦楚。但现在,总算有了一个让我无比熟悉的东西,我高兴地要死。你就等着看我征服校园的那一天吧。”
林泉身上洋溢着的笑容,让林蕴心中的一团气疏散,露出了一个舒心的微笑。虽然林泉不说,但林蕴也感觉地道,林泉内心压抑着一团雾霾,夜幕下的眼睛显得忧伤。
现在就好了,林泉想通了之后。以后,她会像个太阳一样,席卷整个校园,林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林泉到了球场,拉着林蕴直奔班级的那群女生。突然,一个女生用力过猛,球碰到篮筐的一瞬间,向着林泉这边弹射过来。
林泉丝毫不慌张,放开了手,镇定自若地抓住了篮球。然后在同学们的注视中,张扬自信地来了一个三分上篮。球进的一瞬间,她的同学簇拥而上,情不自禁地拍着掌声,邀请林泉一起玩。
林泉顺势而为,如鱼得水般,徜徉在球场上。林蕴坐在操场的长凳子上,注视着林泉灵敏的身姿,熟练的控球能力,自信的笑脸。林蕴嘴角微扬,她仿佛看到了活力四射的太阳,潇洒肆意地喷着自己的光芒,感染着周边的人。
“林羽,你看我眼睛里是不是进了沙子。不然,为什么我会见到林蕴笑了。我为什么会见到万年寒冰融化了呀!”杨白揉了揉眼睛,怀疑地问着身边的林羽。
林羽没有回答杨白的问题,而是直接朝着林蕴走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林蕴感觉到身边有人,目光始终看着前方,轻轻的往旁边移了一下。她不喜欢和人坐的这么近,相必他人也不喜欢与她坐在一起吧。
“哈哈!”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想不到林羽你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会信。”
看着杨白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林羽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心思。他怎么和这个神经大条的人做了铁哥们。
林蕴面无表情地往旁看了一眼,发现是林羽,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但她也只是轻轻地瞟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我就说嘛,是我看错了!向来冷若冰霜的脸,怎么可能会露出那样温润的笑容。”杨白自言自语道。
林羽充耳不闻,他决定这一刻,他就当没认识这个人。
他捕捉到林蕴的眼神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心中疑惑,他顺着眼神看过去,一张无比灿烂的笑脸,映入眼帘。那人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像个小孩子般蹦跳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喜悦,同学们美滋滋地包围着她。这样如太阳般的笑容,的确轻而易举地可以感染人。
“那是你的同学嘛?”林羽用林蕴可以听到的音高,轻轻地问道。
“她不是我的同学,她是我的朋友!”林蕴转头坚定地看着林羽。
林羽十分惊讶。他虽没有和林蕴见过几次面,但他自认为摸清了林蕴的风格。她对什么好像都漠不关心,眼里时常是胆怯、逃避的目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蕴眼里充满了坚定,承载着别人不能反驳的倔强!
当然,林羽也只是惊讶一秒,转而认同道,“她很好,值得!”
林蕴很高兴,她喜欢听别人赞美林泉。她想林泉的好,让校园里的人都知道。这样,她就能无忧无虑,恣意张扬地度过初中三年!
杨白在旁边坐立不安,像是蚊子在他身边安了家。他看着林羽和林蕴一直在聊天,虽然林羽单方面说得多,但总比他一人面对空气要好。
他站了起来,凑到林蕴身边,笑容可掬地说道,“林蕴,你好!我是三班的杨白,和林羽是同学。”
林蕴被杨白的自来熟有点吓到,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回应。林羽看出了林蕴的窘迫,用手一拉,把杨白提溜了过来。
他歉意地说道,“林蕴,对不起!今天忘记给他吃药了,我现在马上带他回去。”
说完之后,林羽便抓着杨白离开,杨白像只土拨鼠,被林羽不留情地拖着走了。偏偏杨白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跟着林蕴挥手。
林蕴见到眼前的这一幕,表情松动,心里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但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她开心的表现。
“看到什么了,这么开心!”林泉走到林蕴身边问道。她身后的同学,听到林泉如此问,满头疑惑。毕竟林蕴一点笑容都没带,怎么像是开心的样子。
“见到了林羽和他同学杨白!你怎么不打了。”林蕴回答道。
“要上课了,约好晚饭过后再打!”林泉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球,正激动着呢。
“那下午,你还要去听我主持吗?我问了林羽,他觉得不打扰。”林蕴有点失落地问道。
“哎呀,我高兴地过了头,忘记了。你等着,等我去跟她们说一声。”
林蕴拉住了往回走的林泉,跟她说没关系,她晚上念给她听。林泉笑眯眯地挽着林蕴的手,忙点头答应。刚打完球的林泉,身上热烘烘的,热气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汗味。但林蕴不觉得难受,而是觉得十分温暖,驱散了围绕在身边的冷意。
上课铃一响,校园各个角落传来了慌张轻快地奔跑声。一张张稚嫩张扬的笑脸,让校园拥有了生命力,它的笑声从深处传了出来,沾染到了各种各样的事物上。就连一角旮旯里的蜘蛛网,也在微微颤抖着,振飞了即将成为晚餐的青虫。
它乐呵呵地注视着从它身上跑过去的恣肆少年,和蔼地说道:慢点跑,不要摔倒了!
课堂里的世界,是林蕴最喜欢的!她不需要想东想西,或者成为他人的嘲讽对象。她只需要沉浸在学习的里面,体书中人生百态,观人物生老病死,跌宕起伏的人生。书里的人物,让她爱不释手。因为不管她如何揣摩她们,她们也不会从一张言笑晏晏的脸,变成张扬舞爪的恶魔,想着法儿,如何用她们那用之不尽的毒液,慢慢地折磨于你。
“林蕴,你上来解决这个问题!”
数学老师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有条不紊地写下了思路清晰的步骤,然后以正确的答案结尾,脸上不禁又自豪又欣慰。她喜欢这种不骄不躁的学生。
数学老师夸了林蕴之后,继续接着上课。班上同学有羡慕,有崇拜,也有无所谓的眼神,她们对林蕴的实力早就一清二楚。
而林蕴依然面不改色地做着笔记,她的同桌邹林同样神色自若。他们两个与其她同学之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隔了一堵墙。她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唉,也不知道,那堵墙有没有消失的可能?
课间休息时,短短的十分钟,有些同学也要跑到老远的操场去逛一逛,然后伴随着上课铃声,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每天乐此不疲。
而林蕴每天如一日的,坐在教室看着书,不然解着题目。这一日,林蕴正书的时候,有个女生拿着本子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林蕴面前。
林蕴波澜不惊地看着那个女生,没有说话。女生看着林蕴那深邃的目光,心里直打鼓,但还是鼓足勇气说道,“林蕴,我有个题不会,你能告诉我嘛?”
她等着林蕴的拒绝,准备垂头丧气地回去时。想不到林蕴答应了,当林蕴用清冷的声音回答“可以”时,她欣喜若狂。
那个女生也就是开学时想要和林蕴打招呼最终不了了之的人,叫杨思。她高兴地林蕴旁边坐下,兴奋让她昏了头,让她忘记了林蕴的同桌也是万年寒冰脸。
所以当她看到邹林回来时,目色幽深地看着她时,杨思像个弹簧一样,弹了起来,说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坐你凳子的。”
邹林皱着眉头,看到惊慌失措的杨思,十分不解,他沉稳地说道,“没事,你只要不弄乱我的座位,随便坐!”
杨思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的邹林和林蕴如此好说话。当然,以后她会发现,她们两个是如此好的一个人!
杨思长舒一口气,坐在了林蕴的前面,听着她的解题思路。说实话,林蕴的声音不急不缓,沉稳有力,思维敏捷,并且不是自顾自说,会观察杨思的表情,再接着说道。
说完之后,杨思觉得自己找到宝了,简直比老师说得还清楚。她兴奋地跟林蕴说了声谢谢,回到了座位上,自己消化了起来。
班上有些同学见杨思开了个头,便纷纷拿着不懂的题目来询问林蕴,有些同学甚至问起了邹林。
林蕴和邹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今天应该是她们最忙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