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历任钱州知府，其实都是朝廷派来的暗子？”
不，这称之为“暗子”都不太恰当了！
每一任钱州知府，都是来监视各个世族的。
这一点，其实各个世族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想到这些。
赵铮不由深吸一口气。
“连燕何那种土都埋到眉毛的老头，都有年少时的罪证。”
“朝廷这是布局了多久？”
看来，老早之前。
朝廷就已经准备把世族当作粮仓了！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
自镇压了唐极谋反之后，朝廷本就是可以任由皇帝老爹重组的。
可重组之后的朝廷里，也依旧有相当一部分的朝臣，是世族出身。
就连礼部尚书王集，都算得上是半个世族子弟了。
这些，皇帝老爹不可能不心存顾虑。
但如今看来，世族的许多底细，其实都已经在皇帝老爹的掌握之中。
扈之达稍作思索，才缓缓回应。
“从府衙中所掌握的卷宗来看，应当是自陛下当年刚刚登基之时。”
“历任钱州知府，就开始暗中记录这些世族的有关卷宗了。”
“不过，我等所能的。”
“也仅是记录而已，这些世族之人，尤为狡猾。”
“世族嫡系若犯下罪行，大多是找人顶罪。”
“而且，若有人犯下实在无法掩饰的罪行，那世族之中，也不会再重用此人。”
单凭这些卷宗，的确是能够震慑到世族。
但却仍旧不足以让世族伤筋动骨！
赵铮点了点头，这本就是一份意外之喜。
他并没有将全部希望放在这些卷宗上的打算。
“那钱州驻军的情况又如何？”
“驻军军权，可是由朝廷掌握？”
此行赶赴钱州，虽带来了上千名大盛禁军。
但各个世族在钱州根深蒂固，真要是逼急了，做出什么动乱来。
仅凭眼下的兵力，只怕届时还难以镇压！
扈之达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钱州驻军，实则只是个名头而已！”
“所有驻军，不过几百人罢了。”
“这也是朝廷提防世族势力侵入钱州驻军的举措。”
所以，钱州根本没有驻军！
赵铮嘴角抽了抽。
“这才叫滴水不漏啊！”
“为了防止世族把手伸向钱州驻军，干脆在钱州连驻军都不设了！”
没有驻军，就算是世族想要谋反，都没有办法！
真狠！
这一次，他算是又体会到了，皇帝老爹的城府！
那这么一来。
他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先从世族手里，把粮食讨要出来！
……
褚家。
一众家主自千香楼中离开后，便齐聚在这里。
只是，神色中都带着一股愁容。
柴澜生扫了眼四周，目光很快落在褚雄身上。
“褚老爷，看盛王殿下的意思，只怕这次是非得从咱们各个世族手中，得到粮食了！”
“咱们先前在千香楼里，满打满算，也不过才给了几万石粮食。”
“这位盛王殿下可绝不会善罢甘休啊！”
那赵铮之前倒是和和气气的。
可他们很清楚，从之前的交涉中。
赵铮已经给他们下了套！
绝不会轻易就能打发走！
褚雄缓缓点了点头，眼中泛起一丝寒芒。
“先前这赵铮尚未称王之时，便已手段狠厉出名！”
“收服东岛，吓退南越，哪一桩不是壮举？”
“此人，绝不能小觑！”
随着两人的话音落下。
房间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这位盛王殿下的厉害，他们已经领教到了。
若赵铮铁了心地想要从他们世族手里讨要粮食。
那他们恐怕还真难以防备！
一时间，众人心中都不免有些迟疑。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尤其惦记他们的贼，还是这位盛王殿下！
未来的大盛皇帝！
似是察觉到众人的心思，褚雄双眼微眯，又缓缓开口。
“而今大盛所面临的寒冬饥荒，漏洞何其之大？”
“整个大盛，都已经没有粮食可用了。”
“朝廷就算想要调拨，还能如何调拨？”
“所以，朝廷只能将主意，打在咱们头上！”
“这粮食，不拿出来则已。”
“一旦拿出来，那就是得让咱们各个世族，养整个大盛！”
“诸位当真觉得，那盛王会给咱们留什么余地吗？”
他所说这些，可正是大盛如今的境况。
朝廷早已经火烧眉毛了！
若是从世族手里发现了粮食，那必定是会不顾一切地将这些粮食用于天下！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各个世族，少说也是要伤筋动骨！
这份损失，绝不是世族愿意承受的！
这时，一众家主之中，燕何缓缓走出。
“可是，若不将这些粮食拿出来。”
“我等又得如何去做？”
“先前咱们在盛王面前，都已经撒下了谎。”
“这份把柄，已经在他手里了。”
“他随时可在咱们头上，安上一个欺君大罪的罪名！”
这份谎言，可经不起赵铮调查！
一旁的柴澜生却是淡然一笑。
“法不责众！”
“大盛而今，可经不起什么动乱了！”
“不然，朝廷还用得着让盛王亲自跑这一趟？”
“直接大军压境，将咱们的粮食掳掠一空，对于朝廷而言，岂不是更简单？”
“这才是朝廷的顾虑！”
先前唐极谋反，早已让大盛国力陷入空虚。
紧接着又是南越百万大军来袭。
纵使赵铮只用了五十万大军，就解决了这场危机。
可是，整座云州城都被摧毁了。
大盛禁军如今还得驻扎在云州。
若是真把世族给逼急了，直接所有人全反了。
那这大盛，都用不着敌国入侵，便要分崩离析了！
所以，这就是赵铮的顾虑！
一众家主眸光闪烁，心中都明白了柴澜生话里的意思。
那这么一来，世族的确还可与盛王相互较量较量了！
而此时，褚雄微微扬起面庞，缓缓开口。
“先前的谎言，咱们既然已经说出来了。”
“那就把这件事变成事实！”
“让他们再怎么查，也都查不出来！”
话音落下。
一众家主心中皆是一凛。
谎言变成事实？
柴澜生倒并不显惊愕，又低声开口。
“可是，李家……”
褚雄眸中闪过一丝清冷。
“孰轻孰重，李浑应该能够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