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我……我是爸爸……”时德一再叫喊着时柔。“你……你还认识我吗?”
“……”时柔一味的抱着怀里的两个孩子,对于时德口中的话,她的耳朵像是自动给屏蔽了一样。
“阿柔……”
时德突然扔掉手中的拐杖,双膝弯了下去,直接跪坐在了垫子上。近距离的打量着,那坐在对面的时柔。
她还是那么的年轻,漂亮。眉眼间简直与她的母亲任若雪一模一样。
看到了时柔,就像又看到了妻子若雪一样。
“ 阿柔,我是爸爸呀。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爸爸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自从你当初跟着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了时家之后,爸爸……爸爸无时无刻,都不在想念你。
爸爸把你赶出家门,其实……其实当时就后悔了。可是……可是我死要面子,不愿意承认,还让你……一直在外面受苦。
你妈妈还有哥哥派人去找你,我……我还阻止他们。
爸爸真的很想你,你妈妈直到去世的时候,她都还记挂着你。让我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你。
阿柔,爸爸真的知道错了,你能原谅爸爸吗……”
时德坐在那里,哽咽的诉说着。言辞中带着懊悔与自责,他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满脸都是泪水。
要知道以前这些话,他都只能在梦境中对时柔说出来。如今趁着自己还活着,上天垂怜他。
愿意把女儿还给他,他怎能不好好的抓住机会呢?
时清墨兄妹三人,一直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
面对此时此刻的情景,他们也很难过。
“妈妈,他是爷爷吗?”时宇临见时柔一直不说话,他不希望太爷爷难过,便直接向她示意。
“是啊,爷爷他好难过,妈妈你安慰一下爷爷吧。”时宇多依旧附和着弟弟的话。
“爷爷……爷爷是谁呀?”时柔摇了摇头。“你们只有妈妈,妈妈和你们在一起,我们哪儿也不去。
没有爷爷,只有妈妈……”
时柔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言辞,简短的话,却如针尖一般,狠狠的扎着时德的心。
在她的心里,她肯定早就没有爸爸了吧?毕竟他这个父亲对她是那么的残忍。
曾经造的孽,现在就必须得承受。
“阿柔,你看看我,我知道你恨我。爸爸不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你能回到时家。”
时德克制不住,伸出手去拉时柔的手臂。
然而,他的手刚触及到时柔的手,时柔就吓得躲闪起来。
“你别碰我,你想要抢走我的孩子,不行,绝对不行……”时柔站起身来,将地上的两个孩子拉起身。“汐汐,媛媛,我们赶紧走。
有坏人,他们要把你们从妈妈的身边抓走,快点……”
她强行拉着两个孩子,急切的往房间外面跑。
“姑姑,没有坏人,你别激动。”时清风有意拦着她。
“走开,谁也别想带走我的孩子……”
时柔疯狂的推着时清风的身体。
“妈妈,去我的房间吧,我们把门锁上就安全了。”时宇临奶声奶气的说道。
时柔显得很被动,她被时宇临和时宇多拉进了隔壁的书房。直到书房的门被关上,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后,时柔的情绪才渐渐的平复。
“呵……呵呵……呜……”
时德又哭又笑,笑起来相当的苦涩,那比哭还要让人心疼。
“爷爷……”时沁跪坐在时德的身边,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爷爷,你不要伤心。姑姑她只是生气了,所以才会不记得你,说你是坏人的。
等三哥把姑姑的病治好了,她一定会理解你,原谅你的。”
时德幽幽的注视着时沁,苍老的面孔布满了泪水。
他握着拳头,打砸着自己的胸口。
“是我的错,我是坏人……阿柔她不愿意原谅我,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盛爷爷。”时清墨突然看到门口出现的老头,他礼貌的叫道。
盛鹤得知时德来到了盛家老宅,好久都没有出过自己房间门的他,今天总算是迈出来了。
他向时清墨兄妹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他会跟时德好好的聊聊。
当他们出去后,盛鹤才走到时德的跟前,他可没有直接坐在垫子上。而是坐在他跟前的沙发上,以居高临下之势打量着他。
“老家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哭鼻子呢?弄得比临儿他们还要小是不是?
临儿他们哭起来是很可爱的,至于你……哭起来可拧巴了,难看得要死。真叫人嫌弃呀……”
“……”时德没有回话,他依旧沉浸在伤心欲绝的痛苦中,手用力的揪着胸前的衣服,年迈的手背鼓起醒目的青筋。
“亲人团聚,还有机会再见面,那不是可喜可贺之事吗?怎么到了你这里,你却伤心得要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她了呢。”
“……”
盛鹤表露得很轻松,他拿起放在果盘里,刚才时柔削好的那个苹果,放在口中就啃起来。
“哎呀,这苹果可真是硬呀,把老子的牙都快崩掉了,嘶……看来人老了,那是不得不服老呀。不过这苹果是真好吃……真甜……”
闻言,时德这才抬头盯着盛鹤,眼神显得有些异样。脸上的老泪也还没有干,鼻涕也还残留着。
“老东西,你还有心情吃啊。”他抬起手臂,利用衣袖把泪水和鼻涕擦拭掉。
“我怎么就没有心情了呢?我现在心情大好呀。因为你跟你女儿团聚,我替你高兴嘛。”盛鹤依旧带着笑容说着,见时德一直盯着他,眼眶里又泛起了泪水,这才收敛了一些。“给,给你吃。”
他把手中的苹果递给时德。
“谁要吃你吃过的。”时德一甩手,就把盛鹤拿着的苹果给拍打在了地上。
“知道吗?此时此刻我真羡慕你。”盛鹤的言辞,突然显得很严肃。“如果我的儿子忠习他还活着,我肯定不会哭,我会很高兴。
甚至还会大摆筵席,宴请整个滨市的人都来参加。
可惜……我做梦都不能梦到这般的好事。
你女儿离开了你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回来了,你就偷着乐吧。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了,只要她活着,这不就够了吗?
哪像我呀……白发人送黑发人,呵……”
他摇着头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