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仰头张嘴,纤细脆弱的脖子完全暴露在男人的手旁。
男人虽然眼睛受伤,视线里看到的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但是那一片白皙纤长的脖子却怪异的叫他觉得十分清晰。
他甚至都能描绘出那细长柔软的脖子上的筋脉纹路。
手指微微蜷缩,他的眸色暗沉了几分,克制住想要抚摸那节白皙的想法。
眼前这人的脖子带着一种脆弱的凄美,他的心底忽然升腾起了一种古怪的念头,若是将这个人的脖子掌控在手心,定然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这念头一生出就在他心里扎了根似的,时刻都让他心痒难耐。
江辞从男人手上咬住药丸咽下,柔软冰冷的嘴唇不可避免的从男人手的手指上扫过。顿时,一股恶臭的血腥味从他的指尖蹿到口腔中,让江辞本能的反胃,喉间无意识的发出一阵干呕声。
江辞身体一僵,却因着实难以忍受男人指尖的味道硬着头皮侧首靠在了花果的身上。
虽然馊了的汗味也难闻,但是总好过血腥味。
听着那声干呕声,男人的脸色瞬间阴沉。身上的气压带着一股嗜人的凶狠味道。
“大、大哥,”裴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发虚,硬着头皮拽着花果往后退了一步,“那什么,我家小孩性子娇,有严重的洁癖,那颗药刚刚从地上捡起来,他有点不适应。”
男人眯起狭长的眸子看向裴乾,眼底的神色莫测。
“轰隆~”天空传来惊雷声,黑云层层压下,眼看着就要下暴雨了。
他收回目光,轻轻摩挲了一下适才被江辞的嘴唇碰触过的指腹,那一抹凉意好似萦绕在指尖,带着一股清爽之感,稍稍将他心底升腾起的戾气压住。
“跟上!”他的声音跟他人一样,又冷又傲,带着淡淡的凌厉感,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裴乾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小伙伴。
一颗药下肚,缓解了江辞大半的痛苦,只不过现在仍旧没能恢复。花果正想蹲下身背他,却被他摇头止住。
前面的男人很危险,虽然没有立即要他们的命,但是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跟他待在一处太过危险,找机会逃走才行。
他这体质是没办法的,到时候要是准备逃跑,花果肯定得背着他。所以,现在花果得好好保存体力。
裴乾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主动伸手接过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搀扶着他跟在了男人身后。
江辞深呼吸着,一边吃力的迈着发软的双腿,一边缓慢的在裴乾的手心写字。
上空的惊雷一声比一声响,大风呼啸刮过,飞尘树叶漫天飞舞。
男人并没有带他们走很远,而是在最近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这一处院子比魏家的略小,没有玩家暂居,至于有没有藏起来的NPC那就不清楚了。
裴乾小心的扶着江辞坐到椅子上,当着男人的面从背包里拿出两瓶纯净水,一瓶塞到了江辞的手里,一瓶递到了男人的跟前。
他并不怕男人知道他有空间,说不定看在物资的份上,这男人还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
“大、大哥喝水,”他脸上挂着假面笑容,对着浑身上下都写“生人勿进”的男人递上水,“您怎么称呼?”
男人没有接他的水,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而后将目光放在了江辞身上,准确的说,是放在了江辞的脖子上。
裴乾:艹!
江辞被他看的浑身绷紧,就好似有一头猛兽盯上了他一般。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几乎在瞬间全都竖起,冷汗不住的从皮肤下涌出,与之前的汗水夹杂在一起,让他浑身都觉得难受。
“轰隆~隆隆~”一道巨响传来,哗啦啦的暴雨声紧随其后,弹珠大小的水滴击打在瓦片上发生令人心生躁意的嘈杂声响。
风透过雨幕吹来,带着凉丝丝的冷意。江辞吹着这风,直觉有点不妙。他衣衫全湿,要是吹得久了,怕是要感冒的。
可是对面那男人并没有任何挪动的想法,要是他进屋去换衣服,这男人会不会直接给他来一刀。
他这小身板经不起感冒折腾,可更经不起那足以让血肉翻飞的一刀啊!
堂屋里的气氛几乎凝固,四人小组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就怕惹到这位煞星,让他发疯。
直到江辞觉得身上发冷,不能再拖了,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
对面的男人随着他的动作,目光跟着微微移动。
江辞:……这他么哪里来的神经病!一直盯着他干嘛!
“我,我想换一身衣服。”江辞镇定的对着对面的男人说道。
“嗯。”出乎意料的,男人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表明自己应允了。但视线仍旧固定在江辞的颈间。
这他么……
江辞轻缓的深呼吸一口,朝着裴乾伸手拿衣服。
裴乾配合的把他的衣服和毛巾拿出给他,江辞接过,顺手把那瓶水拿上,就往旁边房门大开的房间去,进去后反手关上了房间门。
这是一间卧室,一面有开窗。
江辞脱掉身上的衣服,打开水瓶用水将毛巾沾湿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黏黏腻腻的汗水。
一边擦一边脚步轻盈的朝着窗户而去,窗户外是这家的后院,里面种了许多花。
他抬头看了看这家的院墙,两米多高。他自个儿完全爬不上去。
拿梯子也不现实,会被发现的。
穿上干净的衣裳,正准备抬脚出去时,他动作一顿,转身将手边的水瓶扔到了窗外。
塑料瓶里只有三分之一的水了,落地的声音并不大,在嘈杂的雨声下,这声音几乎被完美的掩盖。
而屋外,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猛的站起身,神色莫测的大步朝着那紧闭的房门而去。
他的动作太过迅猛,让原本在一旁装不存在的三人一惊。
在男人即将靠近房间门的时候,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看着站在门口的模糊身影,男人眼里的光芒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江辞注意到男人唇角的变化,顿时脊背一寒,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一步。
艹!
这男人的气势要不要这么强!
太吓人了!
“您……”
男人上前一步,对着江辞抬起左手,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脖颈间。
有事么?
江辞未说完的话被颈间的大手截断,虽然没有从男人身上感受到杀意,但是脆弱的脖子被人掌控在手下仍旧是一件令人十分惊悚的事情。
男人的指腹和掌心都有茧子,在江辞白嫩细腻的肌肤上摩挲时产生一种叫人头皮发麻的怪异感。
手下的触感让男人很是满意,而握着这截脖子的感觉也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美妙。他的大手缓缓朝着江辞的下颌摸去,江辞被迫仰起头颅,双眼里蕴藏着怒火望向男人。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
可下一秒,直视男人眼睛的江辞怒火稍减,他发觉男人的眼神好似没有焦距。
男人的手捏住江辞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一拢,江辞的肌肤便泛起了红痕,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缓缓弯腰低头,在江辞的耳际冷声警告,“乖一点,我的耐心有限。”
江辞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冒起,男人的低语好似猛兽的利齿,锋利尖锐的抵在了他脆弱的心口,让他心脏猛缩身体绷紧。
他垂下眼睑,知道自己刚刚的试探被这个男人发现了。
这个男人太敏锐了。
男人的手松开他的下颌,微微往下移动,四指搭在颈侧,拇指轻轻的在他秀气小巧的喉结上摩挲,“名字?”
江辞咬着后槽牙,神色冷峻,“江!辞!”
形势比人弱,他忍了!
男人满意的松开手,神色餍足的回到位置上坐下。
江辞立在原地,看着男人背影的眸子里一片深邃,阵阵幽光不时在里面沉浮。
全程观看的三人,默默的吞了口唾液,惊悚又敬佩的看着江辞:辞哥真英雄!
虽然他们不知道辞哥是怎么惹到这煞神了,但是能从这煞神手里安稳的活下来,辞哥是真的厉害。
请收下我的膝盖*3。
暴雨下了整整一个下午,天气虽然凉爽舒适了,但屋外全都是流淌不及的脏水,脏水流动间将别处的垃圾带来,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江辞早已经将鼻子堵住了,县城里12天无人清扫,垃圾的数量可想而知,甚至他隐隐从恶臭味中闻到了肉类的腐烂气味。
也不知道是动物的还是……人类的。
他被熏的脑袋都痛,真个人都蔫嗒嗒的缩在椅子里,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花果的肚子传来饥饿的信号,他一脸幽怨的抱着肚子,这要是没遇到这疯批男人,辞哥这会儿就该准备做完饭了。
要是平时,他就去求辞哥做饭了,可现在?
嘤嘤~
那混蛋眼都不眨的盯着辞哥瞧,也不知道瞧个什么劲儿!他都不敢往辞哥身边凑。
想哭!
裴乾和玲子也饿了,可是男人没表示,他们不敢擅自妄动。
主要是怕被扭脖子,他们看没有辞哥的好运气和智商,未必能抢回自己的命。
想哭*2!
咕~
咕~
两声肚子的响声同时在堂屋里响起,玲子和花果讪讪的笑笑。
男人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开,落在了两人的身上,但是那目光也只停留了一瞬,就立即离开,继续看向缩在椅子上的江辞。
虽然看不见对面的人的表情,但是他的周身都布满了烦躁。
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猫崽子。
男人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个极其陌生的字:可爱。
这是他头一次用到这两个字,但是并不妨碍他觉得这两个字跟对面的人十分贴切。就好似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唔,可爱的小猫。
他心情很好的靠在椅背上,小猫的同伴饿了,小猫应该也饿了。
他该投喂了。
男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江辞。
江辞斜眼看他,这么好心?
隔了五秒左右,他才伸手接过,打开一瞧,顿时眼睛一亮,里面装的竟然是肉干!
诶,这兄弟竟然搞到肉了!
拿出一块正准备咬,一股浓重的腥膻味儿隔着堵鼻子的棉花都蹿到了鼻腔里。
江辞:yue.
男人:……娇气!
他犹豫的看了眼男人,试探性的道,“谢谢,我们有饼,我吃饼就好。”
男人意外的挑眉,并无不可的道,“随你。”
江辞侧首看向裴乾,“乾哥。”
裴乾立即拿了个玉米面饼上前递给江辞,江辞皱眉,语气不满的要求换一个,“都腻了,我要面饼。”
说着,微微侧身挡住男人的视线,伸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爱心烤饼。
裴乾眼神一变,心跳都漏了一拍,忙接过他递回来的玉米饼。
江辞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拿着饼就咬了一口。
旁侧一直关注着他的三人顿时一惊。
不是,辞哥你干啥呢!
江辞咬了一口饼,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嚼着,一边嚼一边掰下一半朝男人扔过去,男人动作敏捷的伸手接住,抬眼看了看对面一片模糊的人,将饼子凑到鼻尖下闻了闻,也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江辞见他吃了,顿时眯起了眼睛,而后喉间发出一阵干咳,抬手捂着嘴,将嘴里的饼都吐了出来。
“噎死个人,乾哥,还有水吗?”
裴乾动作迅速的掏水给他,生怕迟上一秒,那毒就被他吸收了。
江辞拿到水猛的灌了一大口,只在嘴里过了一圈后又猛的喷出来,同时弓着身子猛烈的咳出声。
裴乾紧张的轻拍他的背,“怎么又呛了?小心点。”
江辞捂住似火灼一般的嘴,闷声安抚他,“没事,别担心。”
听到他亲口所说,三人顿时就安心了。
而对面的男人却停下了动作,看着手里还剩下一半的饼,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江辞注意到他的动作后,瞳孔顿时一缩,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
一把握住裴乾的手,低声道,“走!”
裴乾反手将椅子旁的陶瓷茶壶朝男人丢去,而后一把将他拉起抗在肩头,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奔逃,花果也同时抓过玲子夹在腋下拔腿就跑。
男人动作快如闪电从椅子上翻身离开,轻巧的避过砸来的茶壶。脚下一动就要追上去时,突然腹中一痛。这股火燎般的痛来的迅速又猛烈,便是男人习惯了伤痛一时都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望着已经消失在门外的四人,再垂首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的半截饼子,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他今天大概是被高兴的冲昏头脑了,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小猫,你可要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