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刚下早朝,刚走出金銮殿的严澈又被芸妃的贴身宫女绿映请到海棠园。
刚踏入海棠园,严澈便看到一身墨绿色襦裙、珠光宝气的坐在贵妃榻上指挥着几个宫女给开出星星点点花苞的海棠树施肥浇水。
母妃喜欢海棠花,仅凭父皇酒后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似海棠。”于是便有了这假山流水、满园海棠树的海棠园。
“王爷”宫女的叫声让芸妃回过头来。
严澈走了过去,目光淡淡扫过芸妃的脸,行了一礼问:“母妃传人唤儿臣过来,又有事?”
一个“又”字,让芸妃愣了一下,咳了声后说:“算算月份,苑儿这段时间也该临盆,你的小世子要出世咯。我让翰林院掌院管大学士算了下,五日后是个好日子,宜嫁娶。你准备准备,在孩子出生前把苑儿娶进门吧。”
严澈听后眉心蹙得更深了,“这是儿臣的家务事,儿臣自有安排,还请母妃不要插手。”
芸妃看着一脸执意的儿子,既焦急又无奈,但想到上次自己用性命胁迫都没能让他妥协,只得耐着性子慢慢道:“你不考虑大的,也得为小的想想,他可是你的儿子,冥王府未来的小世子,顶着未婚产子的名头,会遭人诟病的!”
严澈微微眯了眯眼,甩出的还是那句话:“儿臣的家务事,不劳母妃操心。有时间的话,您还是养养花种种草更利于身子恢复。”
严澈的语气和态度让芸妃伤透了心,虽说她儿子本就是性子冷,少言寡语,甚至脾气不太好的人,可从未与她急过眼,事事都以她为先,对她向来都是恭敬顺从的。
可自从苏沫沫出现之后,他变了,变得处处忤逆她,对她疾言厉色,甚至连她的安危都不顾了 !
“澈儿,为娘十月怀胎孕育你,生产时由于胎位不正难产,足足痛了十八个时辰才将你完好无损的生下来,愣是一丁点镇痛催产的药都没吃,就是担心是药三分毒。
生下你后,娘含辛茹苦十多载将你养大,这些年的我们母子经历过的种种,伤心的、快乐的均历历在目。你是我儿呀,我拼了命也要生下的儿呀,怎么如今你的事娘也管不得了?你这是与我断绝母子关系吗?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好狠的心!”
芸妃泪流满面,因儿子的话,心哇凉哇凉的。
周围的宫女听到哭声频频注目,却无人敢上前劝阻,就连绿映也只是轻抚着芸贵妃的背。
严澈扶了扶额,皱眉有些无奈道:“若真狠心不念母子情,那算计儿臣的人,绝不会有其存活于世上的机会。”
看到儿子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芸妃自知理亏,索性继续打温情牌,“娘也是为你好,你想想既然娶苑儿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娶晚了还落人口舌,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带着私生子的骂名吧?这会影响你的声誉的!”
“战场上的真枪实弹都未曾惧怕,此等流言蜚语儿臣又岂会入耳?”
“你是无所惧,可苑儿日后总归是你的妻,她一介弱女子堪能受得了这世间流言?这苏沫沫有了父皇的赐婚早晚是你的妻,可苑儿大着肚子,你就不能多为她想想?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苑儿羸弱,分分钟会被流言压垮。”
芸妃语速极慢,目光还时不时往严澈身上瞥去。
严澈目光如炬,声音沉沉道:“儿臣是公众人物,弱鸡到连流言蜚语都承受不了,那便不适合做儿臣的妃子。再说了天下之大,嘴巴想在他人身上,言论自由,若儿臣一个个去管,去在意,还能有自己的生活?”
“瞧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苑儿的夫,自然要为她遮风挡雨,护她娘俩一世周全。”
“儿臣日理万机,照顾不周在所难免,若母妃实在担忧侄女,可以派人把她接入宫中伴在您左右,既可让您安心也能多见见孙子。”
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贱婢,芸妃气得微白的小脸正一点一点的扭曲起来,突然,她像是隐忍了很久,低吼出声:“两个女人都是你的妻,你为什么就厚此薄彼,一碗水端不平?若、若今日怀孕的是苏沫沫,遭人诟病的是她,你早就把乱嚼舌根的人杀光了去!我看你就是那小狐狸精的口水吃多了,被勾了魂儿!连母妃、妻儿都不要了!”
“绿映,芸妃昨夜没休息好,今日情绪比较激动,扶回房后请御医看看。”说完,不顾还在气得发抖的芸妃,严澈甩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突然,芸妃愤怒的尖叫一声,抬手将身边小圆桌上的当着的水壶、茶碗和水果尽数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陶瓷水壶、茶碗、托盘通通滚落在地,摔得支离破碎。
院里劳作的宫人全部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目光唰唰唰向芸妃看齐。
“娘娘……您别生气,小心伤到自己。”绿映抓住芸妃的手,有些六神无主。
还是岁数大的刘嬷嬷走了过来,抱住芸妃后朝着众人喊到:“看什么看?赶紧干活儿去,中午前这些肥没施完,都不准吃饭!”
“绿映,去把御医请过来,然后在去找德福公公,就说娘娘想邀请皇上一同用晚膳,共商冥王婚礼事宜。”
绿映立即点头福身离开。
“为什么为了一个贱蹄子,娘的话也不听了,为什么……”芸妃双手拍打着贵妃榻,喃喃自语。
刘嬷嬷见此,沉沉的叹了口气,轻声安抚:“娘娘,苑儿姑娘又双身子不便伺候,王爷被那只小贱蹄子拴住了魂儿,让她钻了空子。世间男人多喜新厌旧,听说蛮夷近来为讨好皇上,送过来几个玲珑面庞水蛇腰身的舞姬,若王爷幸了她们,哪还有那个小贱人的地儿?”
“行不通、行不通!这些年本宫没少给澈儿塞女人,他一个也没碰。”芸妃摆手说道,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泪盈盈小脸蔫巴了。
“您送行不通,那皇上送呢?”刘嬷嬷抓起芸妃拍红的小手,心疼的吹着气。
“你的意思是?”
“娘娘,别哭了,随老奴回屋里,让御医瞧瞧,再去沐个浴,化个美美的妆,等着皇上过来用膳,您吹吹枕边风,没准真能让王爷扩充后院,掐了那蹄子独宠的劲儿呢!”
芸妃反握住刘嬷嬷的手说道:“扶本宫回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