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翠竹像以往一样端着温热的洗脸水走进汀兰苑。
一进门她就看到坐在桌边的陈苑,桌子上放着五六样金钗首饰及一张二百两银票,纵使心生疑问,可她还是轻声唤道:“小姐,该洗漱了,今日您肚里的小世子可闹腾?”
陈苑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翠竹,就连她递过来毛巾也没接。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有心事?”意识到陈苑的反常,翠竹出声询问。
正当她想说什么时,突然发现门没关严实,于是又止住嘴,朝着门缝望去。
翠竹顺着陈苑的目光看去,明白了她的担忧,低声笑笑,“小姐放心,翠竹进来之前已经看过了,知道了苏沫沫那个贱婢要回来,这会儿她们都去绛云轩打扫去了,现在这儿没人。”
陈苑这才放心的站起身,接过毛巾放在一边后紧紧的拥住了翠竹,过了好一会儿,她拉着翠竹,两人坐了下来,之后才带了些哽咽的开口把胡七想要娶她了事情说了一遍。
翠竹听完,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她迅速起身跪了下来,哀求:“小姐,不要、求求您不要把我许配给胡七,翠竹只想跟着小姐。”
看着跪在地上泪如雨下的翠竹,陈苑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是这个样子,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陈苑扶起翠竹道:“嫁给他只是权宜之计,等时机成熟我自会想办法让你脱离苦海,再说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嫁给他,桌上这些首饰与银票是给你的补偿。”
“不、不、”刚刚站起来的翠竹又扑通的跪了回去,哭得更厉害了,“小姐,翠竹不要这些东西,翠竹只想在您跟前伺候着,哪怕一辈子不嫁人,望小姐成全。”
“傻丫头,起来……”陈苑又伸手去扶。
翠竹摇头咬唇拒绝,不肯起身,“翠竹不想嫁,只想一辈子待在小姐身边,求求您别赶我走。”
陈苑耐住性子解释:“只是嫁人,不是赶你走。嫁过去后你照样每天侍奉我的日常起居。来,这些你拿着,若是嫌少,等王爷回来,我求她赐你们一宅子,作为你的婚房,地契上写你的名字,与这些一并归你。”
“不……翠竹不嫁,求小姐收回成命。”翠竹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很是抵触陈苑的这个决定。
“是不想嫁还是不想嫁给胡七?”陈苑开始烦躁,扶了扶额后开口问道。
“我……”翠竹身子一僵,愣住了,没想到小姐有此一问。
“不管你如何做想,嫁给胡七是必须的,我给你放两天假,让你心里有个缓冲同时也收拾收拾自己,三日后便……同房。”
“不!”翠竹痛哭失声“为何……小姐您明明答应过翠竹的……”
陈苑敛了敛脸上的神伤,正色道:“我只你救过我,也未曾忘记过答应你只要事成,待我站稳脚跟后许你做表哥的通房。刚才我也说了,这只是权宜之计,时机成熟后我必宰了他,到时候你是另嫁他人妇亦是留在表哥身边伺候他,我都会为你筹谋,答应你的一切都作数!”
“可是……嫁了人后身子就脏了,焉能入得了王爷的眼?”翠竹止住了泪道。
原来这丫头是喜欢上表哥了,陈苑按耐住心里冒起的酸水,继续劝说:“平日里的王爷确实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样,如今不同了,我怀了他的骨肉,等我成为王府的当家主母后,想个法子让王爷幸了你,怕不是什么难事。”
“可……”
看得出翠竹还在挣扎,陈苑微微一笑,直接握住翠竹的手,出声打断道:“别可是了,我也是被逼于无奈,否则是绝不会赔上你的幸福。可如今我们同乘一船荣辱与共,帮我便也是帮你自己,这次就算是姐姐不是,等过了这一劫,我们两姐妹共享一世荣华!怎么样?“
翠竹在一阵长长的沉默过后终于含泪点了点头,被陈苑扶了起来。
看到翠竹终被自己说服,陈苑吐出一口浊气,悬着心落了下来,她拉过翠竹低声在她耳旁说道:“五日后宁王生辰,一会儿你帮我给他捎个信,让他……可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小姐,翠竹这就去。”翠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后起身离去。
………………
深秋的太阳像被罩上橘红色灯罩,放射出柔和的光线,照得身上、脸上,暖烘烘的,首先跳下马车的苏沫沫看着满院枫树,伸了伸懒腰,贪婪的多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哇,被困宫中劳作几月,被放出牢笼的感觉真好!”苏沫沫感叹。
随着视线的推移,一块写着“严枫山庄”四个大字的金匾跳入眼帘。几座古色古香的中式院落坐拥于一片黄灿灿又望不到边际的枫树林中,美不胜收。
“有钱真好!”苏沫沫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心中再次感慨。
陈苑与翠竹随后也跟着下了马车。
当她们追上苏沫沫时,翠竹出声提醒:“今日是宁王生辰宴,小姐怀着小世子,诸多忌口,你需得跟紧了,时刻在旁照顾着,若是有什么闪失,你这条贱命怕是赔不起!”
“没问题,不过雷锋也是要吃饭的,这次出诊费为200两白银,过后我会亲自向管家支取。”苏沫沫的语气及淡,叫人听不出情绪,仿佛就是在讨论公事。
“贪得无厌!照顾小姐是你的分内事,竟敢提银子,看来贵妃娘娘给你的惩罚还是太轻了!”翠竹向苏沫沫投去憎恨的目光,语气里是明显的轻蔑。
“我不是你家小姐的丫鬟,更没有卖身给王府,我的身契在自己手上。即便是你们王爷睡我,也是要给银子的,所以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白白帮你?”
“春桃的命你不顾了?”翠竹面上露出愤怒的神色。
“所以我答应跟你们过来了,不是吗?毕竟当初你家小姐只让我跟着她过来,我答应了,你们却得寸进尺。”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
翠竹的话还没说完,就收到陈苑投过来让她噤声的眼神,随后便退在一旁沉默不语。
三人并排往前走着,一路上陈苑总是温柔得体的保持面带微笑的与各达官显贵点头致意,对于翠竹与苏沫沫之间的对话好像事不关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