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刚刚透过桥洞,此时关云就悠悠的睁开眼睛,习惯性揉揉额头,在阴司工作一晚上,好像并没有很累,似乎那个地方的空气,对神魂有一定的滋养效果,不但感觉精神很好,而且还觉得更盛往常。
不过,感觉自己该去租赁一间房子的,看样子这份工作要做好久,总睡桥洞也不是个事情,被褥可能会有人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被偷走,还美其名曰废品回收.....
周身有些寒冷,现在已经是初冬时节,确实有点凉,应该租一间小房子,嗯,还是租间小一点的房子吧,不需要太多陈设,一张床足矣,就是那种单间的小平房?可以给自己带来一些温暖的小房间?
这个特殊时候,那样的房子应该很多,当地好多工厂因为停工,工人们都回家去了,应该是空出不少的房子,而且,应该很便宜才是,算算私房钱还有1000多点,应当是足够了。
想到这里,关云的手不自觉的摸摸胸口,那里正悬挂着一枚精美的白玉扣,暂时不考虑它的物质价值,此刻独留下深深的苦恼。
还是先不租了吧,万一没机会住呢?感觉这个坎很难过,又何必浪费呢?
嗯,不过在心里暗暗决定,这次要是能活着回来,一定租一间房子。
“哎~”长长的叹口气,顿时就觉得周边更凉了,更是充满了命运对自己的浓浓恶意......
先给媳妇发一条消息,“老婆,在海津拉货,因为货船晚点了,白天封禁管的严,就回不去啦,在这里对付一天,明早再回去哦~~~”
善意的谎言当开始一次后,基本上就一发不可收拾,因为总要为了第一个谎言,编造无数个谎言,才能维持第一个谎言不像谎言。
“哦,家里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你在外边一定很辛苦,照顾好自己,口罩要戴好!”
“嗯呢,知道了老婆,放心~~~我会尽量快的回去,不要担心.....”
收起手机,蹲在路边点燃一支香烟,缓和一下家里给的温暖,再慢慢收拾心情,这才有勇气大步离开,向永夜镇的郊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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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老白的描述,此次的目的是收回一位十二岁的小女孩的魂魄。
悲伤要从很多年前说起,八十年代在永夜镇的郊区,年轻的寡妇带着儿子独自生活,寡妇早逝的丈夫还是留下了三间房子的小院,也是这个家能叫做家的基础。
女人是个要强的性格,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拼命的工作。
在那个年代里,女人的命还是不错的,至少舍得受累,就可以得到回报。
凌晨三点起床,先是要走将近一个小时的路,去镇里边清扫街道。
然后大约七点会到一位老人家里,收拾院子、照顾老人起居、做饭,晚上是不用再来的,所以晚饭也是要做好放在锅里,那个年代,都有土炕,稍稍放一点柴火,锅里一天都是有温度的。
赶在十点前,到一家私人餐馆充作后勤人员兼职服务员,从收拾卫生、洗菜备菜、跑堂、打扫、算账....
下午三点,要到一家生产钢管的企业顶替别人上班,哦,顶替上班这个说法,现在是不存在了,那个年代,一些正式工人一天能有三块钱的收入,又不想那么累,就雇佣别人,给别人一块钱的薪资,冒名替自己上班,多数还都是被别人嫌弃的夜班,一般是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半,累的要死,挣得不多,还竞争激烈!很矛盾,但这就是现实。
下班后,在回家的路上,有一家冰棍厂,要缴纳2毛钱的押金,才能领一些竹签、木片,回家磨冰棍棒,也就一两个小时的工作,转过天来,拿着成品过去,运气好的话可以换到一块多钱的样子,算是她最轻松的工作。
大约十二点半到一点就能睡觉了,可以一觉睡到三点,对于她来说,又是新的一天循环。
这么辛苦,她累么?答案显而易见,只是,不为别的,在她的思维里,自己的儿子不能比同龄的孩子差。
要强的女人憋着一口气,孩子虽然少了父亲的陪伴,那就用物质上的满足来弥补。
周遭的孩子,谁不羡慕自己儿子的新球鞋,新衣服,新玩具?
为了不想旁的人,有一丁点的看不起自己的孩子,她愿意付出其所有!
她真的做到了,在以超过其他人许多倍的付出后,她给予了儿子相比同龄最富裕的生活。
儿子的零花钱、吃食、衣服、用品都是周遭同龄间最好的,周边玩伴很多愿意围着儿子打转,是他们羡慕的其中之一,所以她累,却笑着。
只是,命运对她是真的不公平,太多时间都在工作,就忽略了儿子精神上的教育。
那次,她病了,工厂也不敢让她带病工作,害怕出事情。
她也确实太累,也就决定早早回家,还顺手买了儿子最爱的糕点,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有时间陪陪儿子,是她都觉得非常奢侈的事情。
然后,就看到她所骄傲的儿子,十五岁的儿子,此时本该在中学上课的儿子,正和一群小混混站在路边抽烟。
第一次她对儿子发火,使劲的拉着儿子回家,不顾儿子的挣扎,强行拉他回家。
刚到家里,不料儿子竟然比她还生气,咒骂她没有管过自己,现在就更不要管他的闲事,一把将病重的她推倒,抢走她的全部积蓄,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女人晕了过去,但是她的命很硬!
虽然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夜,当第二天被用冷水泼醒时,特么的,原本非常严重的感冒竟然好了?!?
好吧,这个不重要了,她看到,儿子正拿着一个脸盆,满脸的狰狞,几滴冰冷的水,还在缓缓的滴答。
更加晴天霹雳的是,儿子带着一堆赌债回来,还有十几个讨债的大汉。
此时,大汉们正一脸玩味的看着女人,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们觉得,这个“孝顺”的孩子会帮他们的。
女人沉默了,可笑的是,她没有一丝要怪儿子的意思,反而感到自责,是自己没教育好的缘故?才让孩子走向歧途?
看着儿子一脸的凶狠,女人心更疼了。
然后就特么无原则的原谅了儿子。
虽然作者怎么也想不明白,狰狞的凶狠,怎么让女人感到心疼?但,这不重要!
她是要强的女人,所以她随即变卖了小院,并签下几十张欠条后,带着儿子进入镇子里,开始她的又一段传奇。
在那个时代,从不缺少奇迹,比如一个女人,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身无分文,靠着给饭店刷碗,换得一口吃食,然后依靠拼搏,当上饭店服务员可以拿工资,然后是大堂经理,承包饭店做老板,买下饭店翻身做主人!
然后疯狂拓展分店,三家、五家、十家,她买下了打过工的工厂,她转战房地产,总之十几年的时间里,她挣了很多很多钱。
只是,生活的压力,彻底扭曲了她的心理,她的儿子,不知不觉间,将吃喝嫖赌抽全占全了,但她却笑着。
她想着,儿子败掉一千万,她就挣来两千万,只要她挣得比儿子败的多,那她的儿子就能一直享乐。
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正在将自己心爱的儿子推向深渊。
三十岁的儿子最近有了新的爱好,对小女孩有非常浓的兴趣!!!
女人没有制止,反而通过很多灰暗的途径去满足儿子......
受害人有些是没有家属的,从人贩子那里直接买来,然后就圈养在儿子的别墅里。
更丧尽天良的,竟然是被变态的女人花重金买通了孩子家属,黑暗永远存在,只是还没有被拿到阳光下而已。
一个小女孩名叫子珊,今年刚满十二岁,命运对她偏见极深,就跟她开了个很大玩笑。
在她刚出生时,父母就离异,在农村里,其实这也不算多么奇葩的事。
只是孩子的父亲离家出走,再不管孩子与年迈的母亲(孩子奶奶),只留祖孙相依为命。
所以奶奶就赌气,去掉了她的姓氏,她的户口页户主是奶奶,她的那页写的名字就是子珊。
日子很苦,但还能过下去,只是这个命运这个玩笑并没完结。
体弱多病的奶奶,还是绝情的,完全不顾子珊的拼命挽留,撒手人寰。
子珊哭的很伤心,眼泪流了很多很多,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还只是命运给予她的开胃菜。
从没见过面的父亲,不知何处得到消息,匆匆赶了回来。
子珊虽然没见过父亲,但听说过他,是从邻居王大婶,还有一些对子珊家很照顾的人聊天时,得知他的只言片语。
她的父亲在镇上取了新妻,好像经营一家餐馆,过着子珊羡慕的幸福生活。
但是,子珊想不明白,抛弃自己和奶奶的父亲,为什么要回来?
父亲为奶奶办了简单的丧事,火化、入土,仅仅一天就结束了,没有其他亲人参与。
同时也没有留下属于奶奶的房子,就在第二天,房子就有新的主人入住。
父亲对她出奇的好,跟她说,为了迎接子珊,镇上的家里在装修,会给子珊一间属于自己的公主房。
然后,就带她到镇子上,住进最好的酒店休息,子珊好奇的打量在她看来极其奢侈的房间。
父亲又拿出很多的钱来,子珊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父亲给她买新衣服、修理头发、做美容……
子珊变了样,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子珊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好看!
那天,父亲亲口对她说,会带她到新的家里,那里有妈妈、弟弟,有属于她的房间,有家的味道!
子珊怀着美好的憧憬,进入梦乡,梦里,她微笑着。
也许是美梦做的太多,命运给予她严重的惩罚,她掉进一个无比恐怖的噩梦里。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还有些痛,很迷糊,只是感觉自己躺在一张精美绝伦的大床上,床,很舒服。
这里是哪里?子珊眨眨眼睑,脑子里一团浆糊,稍微稳定心神,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穿衣服,这让自己变得很不舒服。
扭动几下身子,做虾米状,不经意间碰到身旁的人,子珊一惊!身旁有人!
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猛地坐起来,看着身旁冲她怪异笑着的陌生男人。
“乖,不要怕,要不要再睡一会?”说着就轻轻一扯,就将子珊拉入怀里……
跌入陌生人怀里那一刻,小子珊被吓呆了,一时间她不知道这里是哪,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更搞不清楚为什么陌生人要抱住她?她努力的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袋里传来一阵昏眩,奇怪的是,有一份燥热席卷全身而来。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迷药,更不可能知道什么是药。
陌生男人变得粗鲁起来,开始亲吻她的脸颊,她感到无比的羞耻,却控制不住身体的燥热,感觉全身气力都在一瞬间被抽干,整个人都软下来。
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像极了一只饿到极点的恶犬,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不!她要挣扎,她似乎想起这是干什么!不!她不要这样!
“不要……”低沉嘶哑的声音刚刚发出,身体却再次给她的大脑传递一股昏眩!
她的嘴被堵住,弄的她喘不过气来,泪水涓涓细流般滚下,她努力的控制双手无力的乱抓着。
她的挣扎起到了效果,小手划破叔叔的脸,却也彻底激怒了这只禽兽。
禽兽脸色一下子狰狞起来,嘴里骂着什么,子珊听不清。
禽兽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她无声的张着小嘴,像极了搁浅岸上的鱼,即便用尽力气,也感受不到哪怕一丝氧气的补给。
慢慢的,脑袋开始停止思考,嗯,这是幸福的,至少对此时的她来说,是幸福的。
子珊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慢慢的,她竟然飞了起来。
眼睛再次缓缓睁开,她看到那个禽兽还在使劲的掐她的脖子,嘴里一直没停的咒骂着。
她笑了,笑他的徒劳,笑自己的悲惨,笑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冷漠。
就在大床不远处,她美梦中的父亲一边陪着笑脸,一边与四个黑西服的男人聊着天,还不时的看看床上,脸上偶尔删过一抹淫邪的笑。
嗯,看样子,父亲是爱自己的,子珊看着他收了陌生男人很多很多的钱,会不会要给自己再买新衣服呢?呵呵!
父亲不忘把自己的尸体带走,子珊微笑着,魂也不自觉随着尸体飘动,离开这里,是目前自己最想的事情?
呵呵,一个不透明的黑色塑料袋,袋子很大,完全装的下自己,子珊默默在尸体边看着。
尤其看到父亲那一刻略略有些惋惜的神情,子珊分不清,是因为自己的逝去而惋惜,还是因为自己死了,没有办法继续为他赚钱而惋惜呢?
走了,走了,终于离开这个噩梦了吧,美梦过后是噩梦,噩梦过后呢?会是美梦吗?
池子里的温水很干净,子珊躺在池子里,她被泡了很久,她看着池子里的自己,直到被泡的发白,终于洗干净了,原来父亲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啊。
天黑了,又亮了,父亲是令人羡慕的包子铺老板,包子啊,对自己而言,那是多么奢侈的食物。
父亲很勤快,以前这个时间自己都还在睡梦之中,而父亲就已经起来处理子珊的尸体了。
嗯,也许以后自己吃包子就不用再央求奶奶了。
可是,突然好想再央求奶奶一次,好想奶奶啊,感觉泪水流出来,自然用手去擦,却什么都没有。
父亲不喜欢太胖的自己,他拿刀子一点点把自己的肉剔掉,放到一旁的盆子里。
父亲不喜欢太高的自己,他拿斧子一点点把自己的骨头敲碎,包进一个布包里。
父亲不喜欢自己的脸吗?他拿锯子将其斩开,一层层放进碾碎机,然后包进另一个布包。
子珊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它随着下水道冲水的声音,流向遥远的地方。
她以为自己会随着身体消失而逝去,结果并没有。
只是自己再也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她笑笑,原来他的父亲不喜欢她啊?
原来,原来美梦过后,大多会是噩梦,而噩梦之后,却不一定是美梦,很可能是永无休止的噩梦!!!
嗯?粗心的父亲将自己非常喜欢的银发夹装到了衣兜里,自己的魂竟然依附在它上边,这很好,自己可以一直陪着亲人吧,也不知,自己对父亲的这份怨恨,何时才会消散呢?那时自己就会消散了吧。
又一天,她有些厌烦了,父亲似乎忘记了发夹的事情,并没有将它变卖。
她看到父亲很开心的笑着,领着自己没见过的后妈和一个小男孩,享受着用她的生命换来的钱。
她有些怒了,那些钱是自己的,那个女人和孩子有什么权利享用呢?
她开始冲着后妈和小男孩做鬼脸,试着一巴掌扇在小男孩脸上,她失败了,他们看不到她,她也伤害不了他们。
子珊是个固执性子,她没有放弃,她开始控制自己全部气力,试着飘向厨房,看着桌子上的菜刀,她咬紧牙关,努力的将手握向刀柄……
终于,当她将全部精神集中起来的时候,她竟然真的碰到了菜刀,虽然只是让其动了一点点距离。
她笑了,原来鬼不能碰触到有生命的东西,但是对无生命特征的物品,在精神高度集中时,竟然可以碰触。
于是,经过很多次实验后,她掌握了可能让她真正笑起来的机会。
那天晚上,子珊拿起菜刀……
趁着父亲和后妈睡着时,在后妈的脖颈上割了一刀,血在女人惊恐的表情下缓缓流出,但这一刀很是恰到好处,女人发不出任何声音。
子珊开心的欣赏着女人狰狞的表情。
讨厌的小男孩正哭着跑来找妈妈,应该是做噩梦了吧,子珊想着,好可怜的小男孩,哦,我的弟弟,讨厌的弟弟。
顺手将刀子塞到小男孩手里,皱着眉头,后妈的血好臭,喷的哪里都是,子珊嫌弃着,还好不能沾染到自己身上,真是万幸。
看样子弟弟也很嫌弃腥臭的血,连哭的都更大声了。
子珊皱着眉头看着弟弟,又私有所感,转头疑惑的看向后妈的位置。
此时,后妈的身上有道影子飞出,一脸愤恨的看着自己,子珊笑了,笑的很开心,是真正的开心。
后妈的魂很淡,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魂淡?(混蛋)
子珊已经知道,父亲做的一切,有她的怂恿,子珊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能如此恶毒!
想着那一份恨,子珊觉得更加痛彻心扉,虽然她的魂带着恶臭,但是她还是猛地扑上去!
强忍着恶心一口口吞下无力反抗的魂,嗯,让她也体会下被粉碎的感觉。
心里就舒服了很多,子珊砸吧一下嘴,微笑着,她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多了很多气力,集中精神后,感觉已经可以轻松拿起刀子。
咦?子珊鄙夷的看向父亲的位置,她的父亲真的没用,弟弟的哭声吵醒了他,他都没有生气。
而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哭泣的弟弟,还没怎么着,竟然一下子瘫软在地,再没了生息。
一道淡淡的魂飘出,看到了子珊,脸色更加的难看,好像整张脸都挤到了一起。
小子珊温柔的笑笑,然后就猛地扑上去,撕咬新的魂淡(混蛋),一口口吞下去,她感觉,已经可以控制无生命特征的东西飞起来……
先是含冤而逝,后又恶念杀人,更生吞其他魂魄。
就算不接触鬼怪的人都知道,这样的魂有多可怕,尤其对凡人来说,关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当做了炮灰?
这么想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有句名言是这样说的,当一件小事很难把控的时候,就努力将它变成大事,自然就有更厉害、更高级、更牛逼的人出面来解决。
那照着这个思路,恶魂一不小心在阳间干掉了阴司工作人员,在阴司角度来说,必定算作大事了!
所以说,自己有可能是炮灰!
忐忑是关云此时最直接的心理活动,占了全部心神的20%,另外的80%呢,全部是在组织语言,对老白和老黑无休止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