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正在院里散步,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蒋太医让她适当的走动,新月在她身后跟着,墨香在旁边桌上看账本列清单,后面两三个月里需要送礼的很多,成婚的、添孩子的、过生辰的一堆。
“王妃,您的生辰真的不办了?”墨香问道,再有十几天,就是宣平的生辰了。
“不办了,如今我们也不需要借机会联络人了,王爷不在京,我这月份也大了,低调些比较好,若有人来问,就说我忧心王爷以及前线将士,打算省下生辰宴的钱支援燕云前线。”宣平走了两刻钟,有些累了,来到桌前坐下。
新月给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笑着说道:“王妃您是不是还想着让长公主殿下、相爷、少爷他们,带头将给您的生辰礼换成金银或粮食等物,捐给镇北军啊?”
“你这丫头,偏你机灵!”宣平笑着点了点她,她就是这么想的。
“王妃您现在心思都在王爷那儿,谁不知道啊!”墨香吐槽道,“这次朝廷给了大力的支持,前线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缺吃少穿的时候了。”
“打仗吗,钱永远都没有多的时候,不但是战时,还有战后呢,伤兵的遣散费、亡者的怃恤金,朝廷每人下拨十五两银子,哪儿够用啊?王府的账本你看过,每年最大的开销就在负责战后事宜的镇北会馆里。”宣平说道,“你以为这镇北军为什么这么忠于王爷,为什么战斗意志比别的军强?不是因为王爷会打仗,而是因为就算留下伤残甚至战死了,他们也没有后顾之忧。”
“也是,人心都是靠养的。”墨香点点头。
宣平正拿着墨香拟定的礼单翻看着,琴韵回来了,“王妃,齐王妃传了信儿,昨日齐王与太子又大吵了一架,齐王已经决定与东宫保持距离了,这事儿成了。”
“那就好,后续处理好了吗?”宣平问道。
“下面人已经准备好了,那两个负责指路的恶奴已经因伤重不治去世了,至于银红姑娘,客商觉得她是个灾星要把她再卖出去,我们的人已经将她买回来了,至于这个心狠手辣、害人无数的客商,等他离京时会遇到劫财害命的强盗。还有其他纨绔身边的恶奴,就暂时停止联系。”琴韵回道。
宣平在齐王当了巡城御史后,就打算借太子门下官员家的纨绔子弟来挑起太子与齐王的矛盾。每个纨绔子弟身边都有一两个恶奴,为他们出坏主意,寻找目标,宣平就让人想办法接触他们。
至于银红,她不是宣平的手下,但之前书意手下一个小掌柜的对她暗生情愫,只是她是头牌,小掌柜的拿不出这么多赎身银子,所以当有人为银红赎身时,他斩断了情丝。
那个为银红赎身的客商是个变态,送她去服侍其他商人换生意,她回来后又虐打她,嫌她脏,她怀孕了也被强制堕胎。说实话,银红作为头牌,从前在楼里都没受过这份儿罪。
后来那小掌柜的发现了此事,书意不在,琴韵管着生意,他就求到了琴韵那儿,说银红自幼长在风尘中,长袖善舞,可以招来做事。琴韵调查了一番,觉得银红这人可用,小掌柜的又一腔痴情,干脆答应了下来。
那天皇帝在朝上问齐王的那个问题帮了大忙,琴韵得到消息后马上安排了下去,趁热打铁,两个纨绔子弟闹出的事就让太子与齐王彻底离心了。
“你手下这几人事办的不错。”宣平夸道,对于琴韵培养手下人分担事务的做法没有意见,琴韵婚后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不过你也得盯着点儿,免得他们心大了,妄想取代你的位置。”宣平提醒道,宣平对自己身边陪伴长大的人,总是有些偏心的。
“王妃放心,我会一直盯着的,只要我不想放手,他们就没机会。”琴韵很自信,就算成婚后,她也想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在家围着相公孩子转。
墨香列好了清单,插了句嘴,“王妃,说句犯上的,齐王殿下就是个被惯坏的熊孩子,根本也帮不了太子,不添乱就不错了,您为什么执着于把他和太子分开?”
宣平一边看清单,一边随口说道:“因为忠国公府沈家,虽然如今沈家悄悄投靠了王爷,可齐王妃是忠国公唯一的嫡女,齐王与太子亲近,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沈家向来是利益至上的,从前一直跟在蓝家后面,蓝家没了男丁后,就与人分食了蓝家在军中的部分势力,把侯府变成了国公府。后来站队二皇子,二皇子外祖家一倒,沈家就干脆利落的放弃了二皇子。
沈家这国公只有三世,三代过后又是侯府了,他家一直想把国公变成世袭罔替的。之前拒绝太子的拉拢选择二皇子,不过是因为太子不重视军备,还要克扣军费,沈家在太子手下没有兴旺的可能。
可如今太子已经快被逼到绝路了,若是给沈家许下巨大的好处,再加上有齐王这层关系在,沈家反水也不是没可能的。”
墨香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齐王是个傻的,齐王妃对太子有意见,起不了多少促进作用。而且以太子如今的处境,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继位的概率不大,沈国公会冒这个险吗?”
“富贵险中求,此时投资太子,风险很大,可一旦成功了,收获也是巨大的,而沈国公正好有帮助太子的便利条件。”宣平放下手中的清单。
“沈国公父子如今正带大军支援燕云,若他有了异心……”宣平顿了顿,“要知道平宁关时,钱志只是延误军机,镇北军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太子只怕更疯狂的事都做的出来。所以哪怕只要有一丁点儿可能的缝隙,我都要把这条路彻底堵死。”
墨香点点头,她直到现在还记的那满山的衣冠冢,这么多条人命,只因为上位者的私心,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