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让王管家叫了几个粗壮的婆子随他一起去了林老爷子的院子,命王管家带人等在院里,自己迈步进了林老爷子房门,林老爷子一家三口正在说话呢,母女二人将林老爷哄得眉开眼笑的。
林启一点儿也没客套,直截了当地说道:“儿子劝过父亲,年岁已高当安享晚年,您却我行我素,如今更是敢私自处罚亲王妃了。父亲,这事可大可小,若皇家正经计较起来,我林家可就是以下犯上,欺侮皇室的大罪!您想让林家大祸临头吗?”
“你女儿大逆不道,不守家规,你却来指责我吗?”林老爷子怒气冲冲地,“你知不知道,因你们近日所作所为,我林家在太子面前失了信任,依儿也因此在宫中受尽了责难,日后不许再与太子作对!”
“太子苛待自己的妾侍,与我林家有什么相干,居然要拿来威胁,可笑!”林启冷笑道,“王氏是王家人,去年事发后没将她逐出林家就已经是顾念父亲而格外开恩了,入东宫是她寡廉鲜耻自己求来的,是苦是甜自然该自己受着,来林家诉苦,林家管不着她王氏的事。
再则说到不守家规,听闻今天姨太太教育了芙儿,我林府家规向来不许妾侍插手后辈教育,更何况芙儿还是正儿八经的嫡小姐。父亲道听途说就罚了堂堂亲王妃,如今亲眼所见,不知父亲打算如何处罚这违反家规之人?
还有庶妹,既然不愿再嫁,要寡居娘家守节就要有个守节的样子,衣着低调、深居简出的好,天天衣着光鲜地招惹是非,还插手娘家的事,万一让人误会了林家女儿的教养德行,那可就不好了,父亲,几个侄女可还没嫁人呢。”
“放肆,你这个不孝子,胆敢这么与父亲说话?”林老爷子气急败坏。那母女俩敢挤兑林芙,在林启面前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紧紧靠着林老爷子寻求保护。
“儿子从前就是太守家规太孝顺了,以至于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害得女儿侄女都为此受累。若父亲不忍心处罚宠妾爱女,那儿子这个家主就要亲自处置了。”林启丝毫不惧。
“你敢!”林老爷子气得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林启脚下,林启本来就沾满泥水的靴子上又洇了一层水。
“来人,将姨太太带下去,按家规重打三十大板,送到庄子上去,不许再回府里。”林启如今没什么不敢的。
王管家带着几个婆子进来,两个粗壮的婆子走上前去,一左一右钳制住了那瘦弱苗条的姨太太,林老爷子气的大声呵斥,与她母亲一样娇弱的庶女又拉又咬地打算解救母亲,可惜没什么用,婆子只听林启的吩咐。
那姨太太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保养得好,风韵犹存,如今梨花带雨地向林老爷子求救,把林老爷子心疼地不行,想上前阻拦,却被王管家小心翼翼但不容挣脱地扶住了,气得只能破口大骂。
林启充耳不闻,又吩咐剩下的婆子:“将姑奶奶送回她的院子,好好收拾收拾,寡居守节之人打扮得这么鲜艳成什么样子?屋子里有不合适的摆件也收回库房。日后不许姑奶奶到处乱跑,好好在屋里焚香礼佛、修身养性!”
庶女也顾不得母亲了,自己也被人硬拖着拉了出去,口中求救和叫骂声不断,出去后就被婆子用手帕塞住了嘴。
林老爷子气得都骂不出来了,大口地喘着粗气,王管家忙抚前胸拍后背地帮他顺过这口气来,若是他有什么闪失,不是让人说相爷闲话吗?
“父亲,您日后就在院里安享晚年的好,缺什么就与儿子说,只要是儿子力所能及的就一定办到。”林启又恢复了往常满脸“孝”意的模样。
“滚!”林老爷子顺了半天气,才骂了出来。
“儿子谨遵父命。”林启说完施施然走了出去,当他愿意留下呢,他还得去看女儿呢。
王管家也跟着林启走了出去,留下林老爷子闷坐生气,旁边远远站俩丫鬟伺候着,怕他气出个好歹来没人知道。
此时雨已经停了,天色昏暗,林启换下了自己身上皱巴巴、下摆上还都是泥水的官服,命王管家带了些补品药材,坐车去安王府看女儿。
此时安王府主院里,所有人都已经换下了湿透的衣服,孙嬷嬷亲自来照顾着宣平。
宣平有些发热了,脸色通红,李济给她把脉后说道:“没有大碍,一会儿我去抓副药,煎了喝下去,发出汗来烧就退下去了。不过半夜可能还会反复发烧,身边不能离人,再烧起来就在喝次药,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有劳李太医了,还麻烦你在府上住一晚,有情况也好随时处置。”安王自回来就一直盯着宣平不说话,现在听了李济的话才像回过神来。
“王爷言重了,这是下官应当的,况且李家与蓝家也算是世交了。”李济说着,行了一礼,亲自去抓药熬药。
孙嬷嬷不放心别人,亲自拿了浸凉水的帕子给宣平敷在额头上,安王和林言就在一边守着。
李济将药熬好端了过来,孙嬷嬷接过来试了试温度,然后轻轻唤道:“王妃,王妃,起来喝药了。”
宣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安王急忙来到她身边扶她坐了起来,宣平向来不喜欢一勺一勺地喝药,文雅是有了,可也得一勺一勺地受罪,所以她接过碗来,憋了一口气将整碗药一饮而尽。
喝过药后,宣平又沉沉睡去,安王几人盯着她发汗,能发汗烧也就下去了,若是发不出来,可就要高烧了。
这时何叔进来了:“王爷,相爷来了,如今在前厅呢。”
“今日王府有事,不见客,请他回去吧。”安王殿下今天在岳父面前很硬气。
“这……”何叔犹豫了,这不太好吧?他悄悄看看林御史的脸色,只见林言全神贯注盯着妹妹,对于父亲被慢待一事丝毫没放在心上。
何叔慢慢往前厅走着,斟酌着该怎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