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和容华两人辞别皇帝走出殿外,“走吧。”安王走上前来也没多说话,走到宣平身侧,放慢脚步,陪她们慢慢走着。
养心殿位于皇宫中轴线上,南边就是文武百朝上朝的太和殿,此处不是内宫范围,所以在内宫可以乘坐的肩舆就不能坐了,只能步行,所幸此地离宫门也不远了。
三个人慢慢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可容华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多余,明明三人并排走,可她总觉得那两人才是一起的,而自己就是个不小心同行的路人,和后面那些静静跟随的丫鬟没什么两样,存在感很低。
好在没走多久就到了宫门口,白默然还在宫门口等着安王。
容华从前听说过白默然却从没见过,白默然活跃于京城的社交圈时,容华还年幼又体弱多病,除了偶尔去向长辈请安,基本上不出敬嫔的宫门。
等容华身体见好、年岁见长,开始出席宴会或出宫聚会时,白默然早随安王去了边关,一年在京城住不了几天,也没机会相见。
刚才在殿前见到时人太多,白默然夹杂其中,被别人挡住也不显眼,况且容华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六哥身上。
现在在这宫门口,容华一眼就看到了风姿绰约的白世子。
因为是被临时叫进宫的,所以白默然没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一身银白色的衣衫,没有穿厚重的寒衣,所以显得身姿劲瘦挺拔。
一双剑眉却偏偏配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鼻梁挺直,唇形优美。唇角微微上翘自带笑意,配上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看着人时不自觉就让人心跳加速。
整个人气质干净淡然,倚着马站在宫门前,明明是个不雅的动作,他做出来却有几分洒脱自在,让人看着一点儿也不讨厌。
白默然见到三人走出宫门,忙站直了身子走上前来行礼:“臣参见公主殿下,参见郡主殿下。”
至于安王,他直接忽略了,两人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安王免了他的行礼。除了正式场合外,他都不用给安王行礼,就连皇帝都默许了他二人的做法,也就没人敢说这没规矩。
“免礼。”宣平说道,其实这免礼应该是容华说的,毕竟公主比郡主身份高,可容华看愣神了,宣平悄悄拉了她两下也没反应过来,宣平无奈只好自己开口免了白默然的礼。
白默然直起身来看向安王:“王爷回府吗?”
“送容华和宝儿回长公主府。”
宣平的马车赶了过来,容华在绿意的搀扶下先上了马车,墨香却没上前来扶她家郡主,反正她也抢不过安王殿下,干脆放弃了。
安王小心地扶着宣平上了马车,绿意和墨香陪主子坐在车厢里,剑心还是坐在车前保持警戒,其他丫鬟们上了另外的马车。
安王骑马在前头引路,白默然跟在安王旁边,他要去安王府,长公主府在皇宫和安王府之间,正好顺路,所以一起走着。
容华坐在马车里却打开车窗把头伸出窗外,去看前面的白默然,当然只看到了他挺拔的背影和好看的后脑勺。
“容华,回来坐好,车走起来带风,别吹的你头疼。”宣平唤道,生怕娇弱的小公主生病。
容华听话地关好车窗回来坐好,“宣平姐姐,这位就是宁国公府的白世子吗?”容华小声问道,透着一股娇羞。
“是啊。”
“果然和她们说得一样,白世子真是风华绝代啊。”容华说道。
“是吗?”宣平却不这样想,白默然长的确实不错,但也没那么夸张,至少安王长得就比他好,白默然能被人夸风华绝代只怕还是因为他那张讨人喜欢的嘴。
宣平看着容华那娇羞的神态,心中警铃大作,这分明是小女儿含春的神态啊。
白默然还没展现他伶俐的嘴皮子呢,容华就被吸引了,宣平默默地想:容华见的外男还是太少了。
宣平却不能放任她继续想下去,因为白默然与容华实在不合适。
白默然是世子,未来是要继承爵位的,他本人也是个有抱负、渴望建功立业的主儿。
从宣平这段时间对白默然的了解来看,他不是个有耐心哄小姑娘的人,他的夫人得是个能为他安定后院,让他能安心在外拼搏的人。
娇滴滴的皇家小公主无论哪方面都不适合白默然,白默然也不会甘心娶她。
来到长公主府门前,众人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宣平还是被安王给扶下来的,并且扶下来后,安王也没打算松手,抓着宣平的手不放。
宣平无奈,只好开口问道:“马上中午了,你和白世子留下来一起用膳吧?”宣平说着,却悄悄在安王手心里写了个“不”字。
安王刚想答应就感觉到了宣平的拒绝,正诧异着却看到宣平悄悄给他使眼色。
安王顺着宣平的指引就看到了容华正看着白默然笑得娇羞,联想到刚才听到的容华夸白默然风华绝代,心中一动忙拒绝道:“不了,我和默然还有事要商议,就不进府向姑姑请安了,你替我告个罪。”
安王带着白默然落荒而逃,容华很失望,只能情绪低落的随宣平进府。
容华进府后拜见了长公主,长公主很高兴,马上命人去收拾容华惯常住的院子,午膳再添几个容华喜欢的菜肴。
林家三姐妹也前来拜见公主,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午饭。
这边安王带着白默然回安王府,路上白默然奇怪地问道:“还有什么事需要这么着急的?连和郡主吃个午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刚才我们的提议陛下不是已经准了吗?”
“你想尚公主吗?容华夸你风华绝代呢。”安王虽然了解白默然的性格,觉得他不会喜欢容华。但还是问问比较好,万一看走眼了呢,那他和宣平不就成了拆人姻缘的恶人了。
“什么?容华公主?”白默然惊恐地问,“刚才那个年幼的病美人?”白默然感觉很冤枉,他第一次见容华公主,刚才也只是正常行礼,没有多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怎么就引起她的注意了呢?
白默然赶紧推脱道:“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亲早就给我看中了忠国公的嫡妹郑诗语,只不过因为老忠国公和老忠国公夫人相继去世,她需要守孝,两家才没正式订婚,可我母亲与忠国公夫人早就说定了。”
这郑姑娘是老忠国公和夫人的老来女,现任忠国公的嫡妹,比忠国公小十三岁,长到十五岁时被宁国公夫人看中,正要议亲时老忠国公没了,她作为未嫁女要守孝三年。
宁国公夫人实在喜欢她,就等了三年。谁知马上要出孝时,老忠国公夫人又没了,又得等三年。
宁国公夫人就犯嘀咕了,白默然在战场上,刀剑无眼,她生怕儿子出意外,就想让白默然早点儿成婚生子,谁知这等了三年又三年。
宁国公夫人想为儿子另择佳偶,这般情况下忠国公府也不能说什么,没正式订婚,人家也已经等了三年了,总不能一直耽误人家。白默然却不同意,倒不是他多喜欢郑姑娘,而是单纯不想那么早成婚罢了。
至于他母亲担心他出事要给他留个后,他却不在意,他还有两个嫡亲弟弟,都很好,无论是继承爵位,还是给他过继个子嗣都不成问题。
眼下白默然却着急了,回去之后一定要跟母亲提,等明年郑诗语一出孝期就马上前去提亲,各项流程抓紧时间,争取明年就完婚。
“若不想尚公主以后就不要出现在容华面前。”安王说道。
“您放心,我以后一定避着公主。”白默然心想: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安王两人回到安王府,楚平、薛明和王林正等着他们。而王勇,他又被韩明约出去了,这段时间他天天忍着怒气与韩明虚以委蛇,憋屈的王勇每天晚上都拿校场上的木头桩子撒气。
“将军,陛下同意我们更换军备的奏请了吗?”楚平问道。
“没有,工部说这两年几个国有大型铁矿产量减少,似有停产趋势,又没找到新的铁矿,实在无法打造大量兵器;户部说这几年天灾不断,国库实在没钱,无法购买私人小铁矿开采的矿石;兵部说今年工部打造的兵器需要全部配给定南军,实在没有多余的。”安王说道。
“哼,根本就是故意刁难我们镇北军。”王林气的不行。
“别气,上奏折之前就知道成功不了,反正我们的目的又不是要他们现成的兵器。”安王见到宣平后,在朝堂上和养心殿里积攒的怒气就消散了,现在都有心思劝别人了。
“没错,经过王爷的据理力争,总算说服陛下下旨了,明年开年,工部要优先将我们镇北军送来的报废兵器重新打造,然后发给镇北军。”白默然说道。
“我说服了父皇命定阳郡主的郡马、工部郎中于敏直督办此事。楚平,明年你负责与他联络。”
“是,将军。”楚平应道。
“我这个堂姑夫是个性情耿直、不善钻营的人,过于较真容易得罪人,靠着定王府的势力才做了这个五品的工部郎中。他正直严谨,兵器的事交给他来办,我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疏漏。楚平你正常与他进行公事对接就好,不要做其他的事,免得惹恼了他,适得其反。”安王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