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开始沿着石阶向山上走去,最前面是安王的两个亲兵开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按在刀柄上警戒。
宣平和安王走在中间,后面跟着丫鬟侍卫们,带着衣物吃食等应用之物;后面还跟着轿夫们抬着轿子,万一娇生惯养的郡主累了,随时可以再坐轿子。
宣平一阶一阶地走着,速度不快,气息平稳,还能时不时问安王些问题。安王也很照顾她,故意放慢了脚步随她一起走。宣平问他的问题他也都回答了,虽然说的不多,但好歹没有冷场。
一口气走到半山腰,宣平一抬头,就隐约见到山顶上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字,于是问道:“山顶的石碑是做什么的。”
“是去年死在平宁关的九万多将士的墓碑。”安王淡淡地说道。
“墓碑?”宣平吃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是,是墓碑,这山上每棵松树、柏树下埋的都是战士们的衣冠冢。”安王详细说明。
“树下都是衣冠冢,那这座山不是灵园吗?”墨香胆子最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正好今天的天气不好,刚才还有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照出来。这时候再抬头看去,乌云密布,一丝阳光也无。周围树林密布,一眼望去除了山上的石碑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阵阵凉风吹过,让人感觉有些阴森森的。
气氛有点儿恐怖,郡主的人都感到后背有点儿犯凉,书意也有点儿害怕,“郡主,我们回去吧,这里也太可怕了。”
琴韵和剑心杀人的事没少做,倒是不害怕,却有点儿生气,她们郡主为了缓和与安王之间的关系,放下女孩的矜持,几次主动下帖子安王都拒了,如今总算接下了帖子,却将她们郡主带到了这等不祥之地,简直欺人太甚。
“郡主,此地不祥,我们还是先离开吧。”琴韵向宣平建议道,书意和墨香在旁边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郡主,此地确实有些可怕,不如先回去吧。”就连胆子最大的剑心也赞同离开。
安王等人也不说话,只冷淡地看着宣平等人,看宣平会怎么做决定。
“有什么可怕的,这俱是我宣朝英魂,为保家卫国而战死沙场,有何可惧,有何不祥?他们若有灵,必会保佑我宣朝子民。”宣平坚定地说道。
“听郡主这么一说,好像此地一点儿也不可怕了,反而有一种安全感,有九万多英魂长眠于此,什么妖魔鬼怪敢在此地作乱。”书意说道。
“是啊,这个庄园有九万大军镇宅,听起来又威风又有安全感。”连墨香也不害怕了。
心情不一样了,好像周围的天气都变了。明明还是阴天,却再也感觉不到森森的阴冷了。
安王等人听了宣平的话却对她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宣平几人的讨论告一段后,安王问道:“表妹,还要继续向上走吗?”
“为什么不呢?我倒是忘了,去年的今天正是平宁关开战的日子。不过表兄该提前告诉我要来灵园的,我也好穿合适的衣服,我现在的穿戴对这些英雄们有些不尊敬了。”宣平说道,“六表兄稍等我片刻,我去轿中把衣服换了。”
“不用,只要心意到了,他们不会在意这些。况且他们见多了贫困边民破烂的衣饰,让他们见见我们宣朝繁华的一面更好,至少说明他们的付出不是没有意义的。”安王在战场上多年,对这些细枝末节早就不在乎了。
虽然安王说没关系,但宣平还是坚持摘掉了头上红宝石的发饰,换成了素色的珍珠发饰,白色的大氅替下了红色的大氅,连口脂也擦去了。
众人继续向山上爬去,安王对宣平的态度也有所缓和,对于宣平的问题,回答也比较用心了。
“六表兄,我看前人写的传记,里面记载北胡人全民皆兵,逼急了连女子和孩子都会拿起刀剑上阵杀敌,是真的吗?”宣平问道。
“是,北胡人对孩子的训练十分苛刻,孩子三岁时就会教他抱着羊羔练习摔跤,六七岁就骑马射箭,十岁就会带着上战场锻炼胆量,杀人见血。就算女孩也不会娇养,平常时候男人们出征劫掠,而女子在家牧羊牧牛,杀牛宰羊丝毫不含糊,战况危急时也能骑马跨刀,上阵杀敌。”作为对手,安王非常了解北胡人的剽悍。
“若我宣朝也能全民皆兵,也就不用再惧怕四周的游牧民族了。”宣平说道。
“我们国情不同,北胡天寒地冻、土地贫瘠,无法耕种,人口少,被逼无奈才如此。我宣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民众应该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而不是一出生就注定要上战场。”安王道。
“我宣朝地大物博,却被四周的豺狼惦记,连年征战不得安宁。”宣平感叹道。
“总有一天我宣朝要驱尽四方蛮夷,让边邻臣服、万国来朝。”安王说出他的豪言壮志。
“驱尽四方蛮夷,万国来朝。”宣平不禁有些向往。
自宣朝立朝,前两位皇帝都是铁血皇帝,打的边邻各国不敢造次。后面的皇帝国家稳定了就开始崇尚以文治国,讲究大国风范,睦邻友好。
文官被重视,武将就被压制,几代下来武将凋零,曾被打服的各个小国开始不安躁动,宣朝周边常会点燃战火。尤其是北边,宣朝在战场上挡不住北胡铁骑,就开始议和,赔款纳贡,甚至和亲。宣朝再也没有了立朝时的血性。
如今听了安王的话,宣平有些触动,若是这个铁血手腕的王爷登上帝位,是不是能改变宣朝多年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