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夏的天气格外反常,刚进6月就结结实实的连下几场倾盆大雨,然后又把太阳拉出来狠狠地晒了一周,闷燥湿热的空气里总弥漫着若隐若现的“汗腥味儿”。清晨还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地鸟儿,此刻也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散了,秦雪倚在城南安置小区的卧室飘窗上,看着不远处的赵玉梅正在收拾客厅中散乱一地的物件。
“小雪,你打个电话问问锐锐,颐景嘉园最后一趟出发没,让他跟着货车师傅,你大姨骑电动车就行。”赵玉梅从众多杂乱的行李中抽出身来,朝着正发呆的秦雪走去。
“妈,您歇会儿吧,我待会来收拾,今晚又不是没有地方睡。”秦雪看着款款而来的母亲,仅仅过了端午节四日,所有的人、事都被推翻了,而母亲的也失去了收拾自己的心情,任凭稀少的头发散乱着。
“我还不需要你帮忙,你倒是赶紧把带回来的行李箱收拾收拾,明天还是回学校去,不要请假,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该复习就好好复习,不要担心家里。”赵玉梅斜倚在女儿的对面,看着秦雪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妈~我的行李不用怎么收拾,怎么带回来的还全须全尾的在这儿呢!要不我还是多请2天假陪您一起收拾收拾吧,不耽误学习的。”秦雪指了指床头柜旁边的粉色行李箱,这行李箱当初还是秦汝黄帮她长眼的。
“那就把你的行李箱再打开看看有没有忘带什么,你听我的,明天就回学校去,家里的事我处理的过来,你把自己学习的本分事做好,不要再给我添乱咯。”
“哎?你爸之前不是说端午假期后带你去过户那辆越野车的吗?他联系你没?”赵玉梅刚要离开卧室突然又回过头来询问秦雪,分开归分开,可答应给儿女们的财产是一点也不能少。
“妈,前几天刚闹过那么一阵子,谁还记得起这个呀,以后再说吧。明天我就先坐大巴车回学校了,你这边有什么状况随时打电话给我。”秦雪听完母亲的问题心里一阵闹腾, 如果不是前几天那件事,也许明天就能自己开着车上学了,虽然学校明令禁止学生开车,但在学校附近找个停车位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赵玉梅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歇了会儿,时隔多年,她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虽然破旧了些,但总归住着心里舒心,也不用再看秦家人的眼色。强撑着这几天搬家、清理,她的身体早就被琐事掏空,想要站起来继续收拾竟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从卧室出来的秦雪看着坐在沙发上刚要站起来的赵玉梅,连忙把母亲重新按在了沙发上。
“妈,今天是我在家的最后一天,您就休息休息,我来收拾会儿吧。”秦雪说着便端起了地上一个盛放厨房用品的箱子,吃力的把它搬到了餐厅的桌子上。这张桌子在四天前还发生了一场不同寻常的争吵,而今天一切都回归于平淡,以后他们还要在这张桌子上继续美好的生活。
“叮咚!”秦雪刚收拾一会儿厨房,门铃声突然急切的响起,赵玉梅立刻起身去开门。原来是赵玉兰带着搬家师傅把颐景嘉园剩余的电器和日用品都搬来了,秦锐在楼下看着安置小区放不下的床和沙发,这些家具赵玉梅已经安排放在姐姐赵玉兰新交付的房子里。
“玉梅,颐景嘉园剩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楼下车里还有一张床和沙发,我待会搬到我那边放到朝南的侧卧,你和小雪、锐锐以后随时都可以去住。”赵玉兰一边说着一边和搬家师傅一起把楼下的纸箱往屋里搬。
赵玉兰只比赵玉梅大三岁,虽说是赵家四个孩子中的老大,却并无老大的沉稳,整日精神抖擞喜欢扯着嗓门钻研吃喝玩乐,与前夫的一子跟其随亲生父亲自小养在无锡,后又与男朋友未婚先孕诞下幼子,再无婚配,活的自是潇洒随性。二人还有一妹赵玉竹、一弟赵国庆,均已成家且育有一儿一女。
赵玉梅并没有把自己和秦汝黄撕破脸的事情告知全家,只是知会了来往甚密的赵玉兰,只因这位精神十足的姐姐一直都很疼爱秦雪秦锐,因自己无女儿故而待秦雪尤重,曾坦言以后就等着秦雪给她养老。
见各色日常用品都搬的差不多后,赵玉兰让秦锐上楼,然后独自带着搬家师傅前往刚交付的房中,赵玉梅看着本已清晰的客厅又被堆的乱七八糟,便更不想收拾,索性喊上秦雪秦锐,要开车载着他们先去赵玉兰小区门口等着,再去县城中心找家老饭馆好好吃它一顿,也算是给明日就返校的女儿践行。
随着秦锐手机铃声响起,本来大家都没在意,直到坐在后排的秦锐碰了碰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秦雪,给她看了来电显示赫然三个大字“秦汝黄”,秦雪点了点头示意秦锐先接了再说,万一是父亲来“认错”的呢。
“喂?爸,怎么了?”秦锐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锐锐,我的乖孙子,秦雪和赵玉梅呢?”电话那头传来李淑华的声音。
“妈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怎么了?你说。”面对这位毫无感情的奶奶,秦锐的语气依旧冷冰冰。
“你问问她们俩怎么想的,把一整坨黄不溜丢的屎丢在楼上冰柜里,这不是在恶心我和你爷爷吗?亏得你姐姐还是大学生呢,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这要传出去不得笑死。”李淑华声音越来越大,秦锐觉得没开免提是对的。
“怎么可能会有屎?什么黄不溜丢的东西,你说清楚一点。”对于电话那头的质问秦锐不知怎么回答,按理来说姐姐和母亲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一时又不该如何解释,只得望向秦雪进行求助。
“是融化的黄油,锐锐。”秦雪恰逢其时的给出正确答案。
“奶奶你真是少见多怪,不要再添油加醋的血口喷人了,那是姐姐之前没吃完的黄油,我们搬家时把上面的电闸关了,所以黄油才会融化在冰柜里,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秦锐被老人家刚刚一套说辞搅的很是无语,只想赶紧结束话题,不想再听见这位“亲奶奶”的声音。
“哦,锐锐,你来和我们住吧,我和你爷爷都非常想你,我也和你爸爸说了,他同意你过来住的。”李淑华趁机转移话头,企图用亲情来“感化”秦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