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容和徐泠看着其他宿舍早已将一串串鸡腿排烤的滋滋冒油,更加着急起来,仿佛那些炉子上烤的不是肉串,而是她们的心,王成凤只是在铺了一次性桌布的石台上找各种姿势自拍,郭贝贝时不时拿着“相好”宿舍烤好的食物来投喂徐泠和李容容,但二人一门心思扑在引火上,根本无心吃那外焦里嫩的鸭胗。
“阿泠、容容,炉子里的火还是生不起来吗?”秦雪带着满头大汗的店家走到103宿舍的烧烤炉子前。
“是呢,不知道为什么这火总是灭,只见到烟根本看不见火。”李容容此时被一阵阵烟呛得不行,正捂着鼻子。
店家拨了拨放在炉子旁边的炭火,面露歉意的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这炭前天下雨受潮了,明明封起来的,可能今天人太多给拿混了,我让人重新去拿一下,生火的事就交给我。”店家说罢招呼了两个小伙子过来,很快第二篮子炭被搬家过来,果然看上去没有上一篮炭火颜色深。只见店家熟悉的捡起几个炭块,用点火器灼烧炭的表面直至红通通,又添了几块炭进去,随后便架起铁网,问103的女学生们先吃什么,帮她们烤起食材来,第一盘烧烤被秦雪端到石台上,徐泠和李容容吃了些掌中宝和鸡爪,才又接过店家的手套和油刷,扮起烧烤师傅来~
“阿泠,帮我那几串多放点椒盐和辣椒粉,想吃重口味。”秦雪站在烧烤炉旁边轻声说道。
“容容~我的香菇不要帮我放辣呗~~”王成凤站起来对李容容撒起娇来,李容容笑着点了点头。
太阳已悄无声息来到2点的休息室,午休的它忘记收起自己的热烈,只是肆意的向这片大地洒下阵阵炽热。
“请大家把身旁垃圾带走,有序把烧烤炉归还给店家,然后我们十分钟后在这里点名。”由于音响中午便还给了园区工作人员,秦雪只能这样扯着嗓子喊。
“点名结束,请大家再次检查有没有物品遗留在这里,尤其电子产品带带好;另外每个宿舍长留意好自己的宿舍成员,从101开始以宿舍为单位逐一返校,不要擅自离队;到校后在班级群接龙回复‘101宿舍已到校’。”秦雪从队头喊到队尾,连续重复了两三遍才罢。
由于103宿舍断后,故而直至下午三点半才到宿舍内,李容容刚把钥匙掏出来打开宿舍大门,王成凤便迫不及待把身上的双肩包往床上一扔,连喊了几声“累死了”便从阳台上拿好睡衣去卫生间换了衣服。郭贝贝刚放下东西,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大富翁去隔壁宿舍找她的“相好”们了。
“容容~容容~”阳台的栏杆外传来男孩子声音。
刚在书桌前凳子坐下的李容容听见声音连忙往阳台走去,不多会儿拿着一份西瓜果切进来。
“啧啧啧,容宝宝~你家蔡森又给你送水果来啦~”本已钻进床帘内的王成凤掀开一角冲着李容容笑道。
“哪有,本来他说今天带我去吾悦广场的,但我们又是露营又是烧烤,实在太累了,他才换了水果来,吶~第一块先给你吃。”李容容说罢叉了一块西瓜送到王成凤的嘴里,然后又分别送到徐泠和秦雪的凳子前,刚好看见徐泠停留在百度律师相关的搜索页面。
“阿泠,你怎么在搜律师呀。”李容容嘴里放了一大块西瓜,一边嚼一边问道。
“噢~没什么,我看看律师执照能不能跨考呢。”徐泠慌忙想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哇,你还打算参加司法考试呀,真厉害~”李容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徐泠没有再回答身后李容容的崇拜,回头确认李容容正低头刷手机后,起身走到秦雪的书桌前,拉了拉她的衣角又往门外指了指,秦雪心领神会,跟着徐泠一齐出了宿舍大门往操场看台走去。
“你已经找到要咨询的律师了吗?”秦雪平静的问道。
“我只在百度搜了搜苏州本地的律师,我也不是很懂这些,先随便找个加微信问问吧。”
“你怎么不让你父母帮你找找问问呢,出了这种事不都是父母解决的吗?”秦雪才发现整件事情有个盲区,为何徐泠的父母始终没有露面呢?
“嗯,我父母他们比较忙。”徐泠再次慌乱的找个理由搪塞室友,可秦雪是人事场里混过来的,知道徐泠在瞒着她什么事情,既然她不愿主动说,那边也不问了。
“为什么他们都说有收监的可能呢,还说建议还是找个律师代理这个案件,不然后果可轻可重。”在看台上打了几个律师电话后,面对答复不一的结果,徐泠更加紧张了。
“要不还是问问你爸妈吧,毕竟我们都还是学生,也没什么经验。”秦雪再次提到了徐泠的父母,如果没有大人的介入,两个大学生怎么面对这种案件呢。
“其实···其实我爸妈他们。”徐泠磕磕绊绊的说道。
“没事的阿泠,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就不说了,我们再另想办法。”秦雪抚着徐泠的后背安慰道。
“害~其实也没什么,我7岁那年父母就离婚了,现在很多父母离婚的不是吗?他们离婚后我爸很快就再婚了,把我和我弟扔给了奶奶,他和小妈又单独生了一双儿女。我妈呢,消失了,直到去年才联系上我,为什么联系呢?这事说来也可笑。”徐泠的脸颊此时被夕阳晒得通红,秦雪拉起她往旁边晒不到的地方挪了挪。
“在我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我奶奶跑到我爸面前说什么女孩子家没有必要念大学,念了还要浪费学费生活费,还不如早点找个婆家嫁了。我爸觉得有道理,找我谈了一次,我又哭又闹才让他勉强同意,但我小妈又不肯了,说这笔费用应该让我妈来出,凭什么这么多年不管孩子。”徐泠的眼中早已没了泪花,仿佛在叙说事不关己的小故事。
“我爸又觉得有道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我没有糖,只有数不尽的苦。后来姑姑看不过去,才让我去她的洗浴中心做兼职,一个暑假两个多月才1000来块钱,离学费还有一大截。我没办法只能申请助学贷款,但是生活费呢?我本来想着周末打不了周末做兼职自己挣生活费,但开学了我才知道兼职工资太低了,只有12-15/小时。于是我去求舅舅,求他把我妈的联系方式给我,你以为母女11年来的第一通电话会很温情吗?”徐泠顿了顿,冲着秦雪笑了笑,继续说道。
“第一通电话并没有接通,连续打了三次我妈才接,她听见我报了姓名以后倒是停顿了几分钟,只有短短几分钟,她直接问我是不是要钱。我不知道该怎么接,我想哭却却不出来,对母亲满腔的幻想最后只化作了‘我爸说我已经18岁没理由再供养了,所以我来问问你大学的生活费怎么办’,她没有立即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说到这里徐泠停下了,眼里重又闪起泪花,秦雪看这情形,不忍心她再自揭伤疤,便缓缓说道:
“阿泠···咱····”
“后来我妈就加了我的微信转了我400块钱,并且告诉我她在上海过得也很艰难,每个月只能给这么多生活费。我不知道400够不够我一个月花,但我很知足了,毕竟十一年没见,她愿意给我生活费,还是顾念着我的。”徐泠终于把压抑在心中许久的心事说了出来,长舒一口气看着秦雪,秦雪此时正皱着眉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