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岚脸色大变，肝火直往天灵盖上冲，恨不得一脚给伍媛媛干飞。
当初他身无分文，自己的生活费还有女神的餐费毫无着落，只能靠着学习之余打两份工来勉强度日，一份猫舍，一份家教，每天晚上十点多才回学校。
之前还是大少爷，一下变成997的打工人自然吃不消，身体开始出现低血糖的症状，回寝室的路上头晕目眩出汗想吐，就打算去商店买块巧克力升下血糖。
结果刚出商店门就特么被抢了！
当时实在太难受，加上气急攻心，视野发黑根本看不清是谁抢的，只知道对方有同伙，态度还很恶劣，一蹦一跳地走了。
没办法，准备回头再买一块，突然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意识了，第二天醒过来就在学校医院了。
啪！
小拳头又捶到司岚背上。
“吼那么大声干嘛？你当初不是追我嘛！”
伍媛媛不太高兴地小声嘟囔：
“那天你买巧克力，我就在旁边，也不找我搭话，一脸煞白，我知道你是想用德芙的暗语来跟我表白，结果事先被我发现，所以才那么沮丧，那么难堪。”
说着，她轻抬微红小脸，反手打了一下右边的马尾。
“本小姐心善，不想看你那么难堪，就便宜你了，连表白都给你免了，遇到我真是你的福分，不过……以后…求…求婚，求婚得隆重点。”
啪啪！
伍媛媛拍了拍桃腮，脑袋上冒起轻烟，而一旁的司岚彻底懵了。
不是……我跟这家伙………是一个次元的吗？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司岚的脸一红一白，牙根也不自觉地紧咬，拳头藏进身后的黑暗中。
没皮没脸的家伙，给我少看点恋爱喜剧啊，还有…………舔狗值呢？这么久了才那么8点，打发乞丐？
一个月前，还总为一两点舔狗值狂喜的司岚像变了个人一样，见过世面后的他已经看不上又少又稀的伍媛媛了，彻底被又多又浓的李清辞调教成只会喊“oh yes！oh my god！”的舔狗了。
“我要回去了。”
“不行！你去哪我去哪！”
伍媛媛也跟着站起身，抱着司岚死活不放手。
好好好，不愧是我最讨厌的女人，时至今日还在稳定发挥。
“行行行，我等下再回来，行了吧？”
见伍媛媛还想说些什么，往日的不痛快像大江分支汇入主干，身为舔狗的他，首次在女神面前露出厌烦表情。
伍媛媛一愣，瞬间蔫了下去，环绕的玉臂松开，委屈地坐回位置。
“好吧，你记得回来。”
呼～
司岚深呼一口气，用力甩开内心的负面情绪。
“行。”
很快，他消失在闺蜜俩的视线中。
“什么嘛，露出那样一副表情……”
伍媛媛情绪低落地缩在李思琪身边，小手一下一下轻戳着怀里孤独的大粘泥。
“我也只是想跟他多待一下啊，下次见面可能要等到开学了……”
另一边。
司岚提着另一只大粘泥回到游乐园的存放处，他们几人新买的衣服裤子都存放在这。
“司岚？”
一道清冷的声音激得他全身打颤。
“女…清辞姐？你们怎么在这？电影不是刚结束吗？”
时间是掐好的，电影共40分钟，闹钟定的是三十分钟，即便来回有所拖沓，也不至于在这相遇。
司岚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有些紧张，手中的大粘泥可来自动物园，若是被李清辞认出就很难辩解了，她可比伍媛媛精明多了。
“你手上是什么？”
李清辞没有回答司岚那一长串的问题，而是用一个反问绝杀。
“额……一个公仔。”
眼看瞒不住了，司岚也就摊牌了，畏畏缩缩反而更受怀疑。
“大粘泥！”
看着李清辞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司岚就知道她是真喜欢。
难道审美出现问题的人………是我？
“这是我跟一个小孩换的。”
他将公仔递到李清辞手中，谎话在眨眼间形成。
“之前我趁着无事，就在射击馆给你打了一把仙剑玩偶，想着你应该会喜欢，但当时路边有个小孩哭着闹着要用手里的公仔跟我换，没办法，我就跟他换了。”
司岚谄媚地贴近李清辞，趁着她不注意，用二阳指狠扎一旁满脸不屑并不断发出怪声的上官博，再用一个杀人的眼神让企图跟他同归于尽的上官博熄了火。
“后来呢？”
仿佛没察觉司岚的小动作，李清辞用修长的手指轻按大粘泥的尾部。
“就没有后来了，上厕所浪费了很多时间………我听那个小孩说，这是大粘泥还是限量公仔，是之前在隔壁动物园玩，成为今天湿地区域第39999名游客送的。”
司岚并没有隐瞒，虽然信息给得越多越容易出错，但同样也越让人相信。
“嗯，39999大概是中午一点左右的样子，很难得，得靠运气，我也一直很想要这个。”
李清辞明显是做过攻略的，今天来游乐园玩也是她的选择。
“回家吧。”
“啊？”
李清辞微微一笑，好像挺喜欢司岚提心吊胆的样子。
“跟你没关系，晚上要去一个阿姨家吃饭，得早点回去酒店洗个澡，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之前在虫村的激战确实让她沾染了些许灰尘和虫血。
“行吧，太可惜了，那我们也回去算了。”
嘴上这么说，司岚心底却乐开了花，疯狂感谢那个未蒙面的阿姨。
忽然，感觉到腰间有人在轻戳他，斜眼一看，是连委屈都要小心翼翼的小白。
“下次给你弄个真的，而且更帅更可爱。”
司岚随手画饼的能力并不比小白的言出法随差，后者光洁饱满的额前，两道微锁的绣眉舒展，情愫流转的桃花眼轻柔开合，好像在说“一言为定”。
几人离开乐园，踱步到路边，司岚李清辞两人并肩而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真觉得这个大粘泥好看吗？”
司岚发出灵魂拷问，李清辞也如实回答：
“丑。”
“看来不是我的审美有问题，那怎么……”
“看我好像挺喜欢？”
“嗯。”
“首都大的事，你没听说吗？电视台都报道了。”
司岚挠挠脑袋，并不清楚李清辞口中关于首都大的事，他最近很忙，忙着第一次穿越，忙着学习丹道知识，几乎不碰手机。
“首都大出了一个传说级御兽。”
司岚目光一凝。
“是一只大粘泥进化而来的，那个学生本来籍籍无名，靠着强大的毅力在考核前一个月将大粘泥具现，又仅凭一个月的时间让大粘泥进化三次，而且进化得极其有质量，硬生生把白银资质的大粘泥推到传说级。”
听到这，司岚已经傻眼了，传说级之所以叫传说级，就因为它像传说一样虚无缥缈。
华国上一只传说级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最关键还是一只大粘泥进化而成，一个月三次，当进化是大保健呢？
“进化三次后……是只什么东西？”
“一尊泥塑佛陀。”
“这还能叫御兽？别开玩笑了，画风都不一样了。”
某人丝毫没认识到他的御兽画风更有问题，而李清辞也仿佛没认识到这一点，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我看过录像带，它能使用很多种从未见过的拳腿法，攻势万千，在极为强大的肉身加持下，一招一式难以阻挡，仅是这一种能力，就挫败了首都大所有史诗级。”
一招一式难以阻挡？
司岚微微皱眉，总感觉在哪见过。
“我喜欢并不是因为它厉害，而是感觉它很像我。”
说话间，李清辞抱娃娃的手放下一只，悄悄牵起一旁的司岚，甚至很快转变为十指相扣。
“我小时候其实挺笨的，什么也做不好，五官也没长开，各方面都很普通，但我的父亲很喜欢让我跟别人去比，仿佛有一种执念推着他，这种执念后来也推着我。”
对于李白榆，司岚表示他很有发言权。
“你爸不是个好人，建议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李清辞闻言忍俊不禁，摇摇头：
“其实我爸对我挺好的，除了总拿我跟别人比较外，其它的都顺着我。”
“嘁，是嘛？”
司岚深表怀疑，李清辞侧头看向他。
“你跟我爸很熟吗？”
能不熟吗？他还拿御兽冒充我扮丑，这是一般关系能做得出来的事？
“不熟，但总拿自己亲人跟别人比不太好，不论是父母还是子女，各有各的难处。”
“嗯。”
凤目中波光流转，复杂难懂，仿佛里面锁藏着某种秘密，只有眼睛的主人知晓，旁人无法看懂，也无法理解。
这种现象只存在一瞬，在李清辞收回眼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段路很难走，但我走过来了，多亏了我父亲的鞭策……”
“你应该感谢你自己。”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司岚第一次打断李清辞的说话。
“感觉你怪怪的，总要向李……你父亲身上贴金一样，能走过来，你最该感谢的人毫无疑问是自己，童年被父母攀比的小孩最后彻底失去信心的多了去了，能爬出来完全是你的能力。”
感觉到李清辞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司岚继续说道：
“说点抽象的，把向上的路看做阶梯，把最终目标看成‘神’，那么对攀登者来说脚下的路就是登神长阶。
“呵呵，名字很好听，仿佛闭上眼就能看见一条被金箔与阳光扑撒的康庄大道，耀眼非凡。
“实际上，只有它的主人知道，它是黑色的，肮脏的，逼仄的，腐朽的，摇摇欲坠的，即便如今我们变得光鲜亮丽衣冠楚楚，但脚下依旧泥泞不堪，你要做的是好好感谢自己，然后继续走下去，痛苦才刚刚开始。”
司岚说得很抽象，李清辞似懂非懂。
“你是暗指这一年因为舔狗和无御兽的事而受尽的白眼和苦难吗？”
司岚摇摇头。
“我说了，阶梯的肮脏和泥泞不堪只有主人知道，不能言说的才叫痛苦，就好像你的痛苦也并非你所说的：从什么也做不好的丑小鸭变成魔都大的白天鹅，应该另有它事，你对我有所隐瞒。”
此话一出，李清辞猛地抬头看向司岚，眼神前所未有地凝重，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倒映着神色平静的娃娃脸少年。
紧接着，她松开与司岚环扣手，狠狠捏在那张娃娃脸上。
“哎哟！”
不顾司岚的痛呼，剔透食指与大拇指揪在一起慢慢旋转。
“你这样，我很不喜欢。”
李清辞一字一句说着，语气却远没有平日生气时那么冷，她抓着大粘泥拦下路边的一辆出租车，突然问道：
“你父母关系怎么样？”
“一言难尽，硬要说好坏的话，那就是好吧。”
“那你觉得感情里最不可原谅的是什么？”
“原则性问题吧，出轨之类的。”
“那你会出轨吗？”
“我………”
没等司岚开口，李清辞松开捏脸的手，接过司岚给她买的东西，又转而与大粘泥一起背在腰后，连退几步到出租车旁，微微欠身，朝司岚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那一刻，即便是天中的太阳也黯然失色，让司岚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确实很有姿色。
“谢谢你，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嗯。”
“那再见？”
“再见！”
两人像情侣一样告别后，李清辞坐进出租车的右后座。
“紫天阁。”
出租车发动，挤入如织如蚁的车潮人海，形形色色的人在车窗外掠过，有牵手热恋的情侣，有关系融洽的父女，也有刚成型的三口之家………
“大家好像都玩得很高兴。也是，关系不好的也不会来，关系好的去哪玩都开心。”
很快，出租车迎来了它第一个红绿灯。
“师傅，调头。”
李清辞清冷的声音响起。
“调头？去哪？”
出租车司机摸不清头脑，不过顾客的要求就是圣旨，付钱的话，一切好说。
“飞龙动物园。”
李清辞轻轻松开按压在大粘泥尾部的手指，一串微微凹陷的数字暴露出来，它们非常隐秘，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5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