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天刚微亮,在郦城东北一角。
另一座庞大的府邸,于府。
一位神采奕奕中年男子,正站在书房中,尽情的挥洒笔墨,写下了几个苍劲的大字,玄道大会。
“幽月,我这副字写得如何?”中年男子看着身旁的蒙面男子,问道。
蒙面男子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好!”
“哦,怎么个好法?”
中年男子嘴角一扬,斜着眼看向蒙面男子,似乎想让蒙面男子开口多说几个字。
岂料,等了半晌,蒙面男子都没有动嘴一下。
“你啊...”中年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品了口茶,沉吟道:
“今早,传回来了个消息,沐家二少爷,被人杀了!”
蒙面男子闻言,神色震惊的看向中年男子,动了动嘴,想开口问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话。
“你是想问何人能在卓三箭的眼皮子底下,闯进沐家杀人吧?”
中年男子抬起头,道出了蒙面男子心中所想。
“是!”蒙面男子淡淡道。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讥笑了声,“不知道,我想,卓三箭他自己也不知道!”
“玄道大会?”蒙面男子道出了四个字。
“不错,还有三个月便是瀚海郡的玄道大会了,各宗各派的少年天才,只怕也下山了,只是没想到,我们这小小的郦城,竟然也成了他们寻觅的角落。”
顿了顿,中年男子接着说道:“若是我们能让这少年,替我们于家在玄道大会取得一番成绩,那我们便不再是小小的三流家族了。”
“在哪?”蒙面男子问道。
“天通客栈!”
...
一刻钟后,在另一处宅邸中,四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皆神色焦急的聚在正厅中,商量着事。
“什么?沐家二公子被人杀了?何人做的?”
“不知道,这是刚才于家传过来的消息,我接到消息便匆匆来寻储兄你了!”
“我也接到消息了,李兄,田兄,南宫兄,你们觉得,这消息可否属实?”
“应当不假,我过来之时,正巧见到沐家数百暗卫,杀气腾腾的往南门而去!”
“难怪昨夜我手下来报,沐家要求全城封禁,原来那凶手竟然还在城中,真不知该说他自信还是狂妄!对了,于家什么反应?”
“于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
“呵呵,给我们送信不就是动作吗?”
“储兄的意思是?于家会来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就要看,他觊觎的是沐家,还是玄道大会了?”
“储兄就不要绕圈子了,这于家送信到底为哪般?还请为我等解惑啊!”
“南宫兄勿急,此信并无他意,无非就是于家有了动手之念,让我等作壁上观,图个热闹罢了。”
“意思是不管两边谁来寻我们,都一概拒之?”
“不错!”
“如此看来,我得先回去,令下面的人这几日把铺子尽数关掉,免得殃及到我们身上!”
“我也得回去安排一番,切莫出了差错...”
“对对对,我也得回去嘱咐我那小子一番,储兄告辞!”
随着众人离开,唯一留在厅中的储姓男子,仰头叹道:“哎,郦城,要变天了...”
...
红日从东边刚刚冒头,那万丈赤霞还未来得及铺满郦城。
便见着,层层乌云,马不停蹄地从四周奔腾而来,将那露头的红日,困在其中。
青天不在,乌云为头,召来瑟瑟凉风,以道道阴霾为旗,滚滚阵雷为令。
随着“咔嚓”几声巨响,珍珠般大小的雨滴,从九天之上,狂泄而下,骤降至整座郦城。
郦城百姓,在这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中,叫嚷着,奔走着,叹息着,静候着。
整座郦城在这刹那间,变成一团乱麻,家家关窗闭户,有人忧,便有人乐,有人喜,便有人愁。
突如其来的东西,总能让人在刹那间看尽人间百态,尝遍百味人生。
雨水滴滴答答的敲打在窗檐上,溅起阵阵水花。
陌子玉倚在窗前,低头看着窗外奔走躲雨的人群,一声轻叹:
“都说好雨知时节,可知夏雨如倾盆啊!”
摇了摇头,陌子玉返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从桌上取过一只红瓷茶杯,沾了点茶水,轻轻一涮,放在鼻间,闭着眼,细细品嗅了片刻,
“这大红袍果然是好茶,那小二诚不欺我啊!”
将涮茶杯的水擦拭干净,拿起巴掌大小的红瓷茶壶,一点一点的将大红袍倒入茶杯之中。
直至茶与杯平,快要溢出来了,陌子玉才停了下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酒皆有道,可陌子玉从不理会,他喜欢走自己的路。
他也认为,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需在乎他人所想,这是他从老头子身上学到的。
哪怕是自己已经在衣胜雪那里,栽了一次跟斗,可陌子玉压根儿不认为,自己会在这些世俗家族手中,再绊倒一次。
所以,陌子玉在等,等着他眼中那些吃人的羊羔,自己送上门来!
离天通客栈不远处的巷子里,三百暗卫,身着黑甲,整齐划一的站在雨中。
哪怕是衣甲湿透,鞋中积水,可他们依然纹丝不动,眼中的杀意也没有被浇灭半分,他们,也在等。
等着身前,那名撑着油纸伞的青年,等着他一声令下,剑锋所指,有进无退。
天通客栈的对面,是一间酒楼,在阁楼的包厢中。
有一人,披头散发,立于窗前,左手持弓右手箭,眼神凌冽,紧紧盯着陌子玉的方位,他,也在等!
等陌子玉力竭之际,便是他出箭杀敌之时。
在阁楼的另一间包厢内,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蒙面男子相对而坐,虽手中有茶,可此刻,谁也没有品茶之心。
两人一直侧着头,怔怔的盯着天通客栈,不曾离开半分,他们,同样在等!
等着看,此人是否值得相救,等着看,是否有一个出手的契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