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的话,秦钧翔一开始并没有相信,他自以为这些都不过是凌浅的把戏罢了。
又因为她在这大街上不给自己面子,且活不了几日、对自己没用了,秦钧翔心中怒气上涌,险些就端不住那一张假面。
只吩咐下人,尽快将这疯妇人给拉回去。
他用最冷漠的眼神,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浅浅,待会儿下人们手段粗鲁些,也是为了你好……”
凌浅即便是早些年被秦钧翔的温柔给迷住了眼,相处时间长了,尤其是近两年,她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彷徨过,难受过,委屈过……
偶尔还会想想,这或许是报应吧,可好歹,她已经尝过权势的滋味了,没有爱情,那就奔着高位去。
秦钧翔在朝中的口碑越来越好,凌浅与有荣焉,明明离成功也只有那么几小步了,却哪想到,这一次,晦气反噬的那么厉害。
凌浅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唾手可得的权势,眼看着离她越来越远,她如何能甘心!
秦钧翔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大吵大闹只会让他更加厌恶自己,凌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回忆起以前的自己。
深呼吸几口气,唤了声,“阿翔~”
秦钧翔闻言,只是皱了下眉,继续不为所动。
凌浅呼吸更重了些,努力压下自己的怒火,声音尽量温婉,“阿翔,你信我一次,可好?
我知道这些日子,因为我,你也不好过。可弄死我,也只是暂时让你摆脱我,从长远来看,我活着的意义更大。
是,福州那边这些年一直是由你去联系,你自以为掌控全局,可若是没了我,你的那些兄弟,应该不会放过福州那块大肥肉吧?
只要编造一些你对我不好的流言,你在福州树立起的威信,顷刻间崩塌一地。
阿翔,我之前确实是病糊涂了,今日又突然清醒过来,我也不知道,这刻的清醒能维持多久,所以,难免性急了些。
我会努力控制我自己,不再做让你为难的事,你让下人们都退下吧,我还有一些话,要与桑姑娘说,事关你我生死。”
凌浅的平静,让秦钧翔忆起往昔,之后,又担心她话语的真实性。
秦钧翔细思这些日子的身体情况,也就是脸白了些、多梦了些、火气大了些、记性差了些、人倒霉了些……
还有,昨日一向乖觉的马儿,避他如瘟神,他稍一靠近,马就用蹄子踹他。
说到这些牲畜,宅子里的鱼鸟,都死的差不多了,就连打算进贡给太后那只会说话的小八哥,不过是进府三天,翻肚皮气绝了。
秦钧翔的记忆又发散到府中下人身上,听李管家说,好像死了几个。
这越是细想,秦钧翔越是不安,应该是巧合吧,难道,真的如凌浅所说,两人命数相连?
秦钧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在外人看来,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衣袖遮掩下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雍淮从都察院出来时,正好看到秦钧翔天人交战的一幕。
他以一人之力,将都察院厚重的大门给关上了,这才迅速向着桑晴晓靠过来。
“其实,你可以不出来的。”桑晴晓说道。
“不行,你是能力比我强,可靖京城中,捉妖师还是以我为首,我若今日躲了,日后传出去,威严扫地不说,还得连累雍家。
我之所以晚出来,是安排都察院其他人从后门离去,也已经嘱咐他们,绕道,尽可能撤离一些周边的住户。”
说完,雍淮抬头看天,小声啐了一口,“这瘟神怎么跑出来了!都察院里本就怨气重,再加上这诅咒之力,简直是双重加倍,这空中黑气越发浓重了。”
桑晴晓也抬头看了看,“只要她尽快回去,倒也无妨,多用些符文清除几遍,夜间应该能安排周围住户回家。”
雍淮眉头紧锁,“我是不是把动静闹大了些?都察院这么一出动,朝中很快便会得到消息,陛下若是问我,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呢。”
“真正闹大动静的不是你,你又何需烦恼?”
“我这主要是怕连累到你,桑姑娘,一旦陛下知道实情,你不想出手也得出手了,这毒咒的威力,若是转移到你的身上,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桑晴晓没好气道,“可你还是这么做了。”
“我……”
雍淮很是愧疚,“很抱歉,我只是做出了一个选择,周边百姓太多,他们都是无辜的。”
桑晴晓冷哼一声,看在这人没逃跑,与她‘并肩作战’的份上,便接受了他的歉意。
其实,她还真没生气,只是故意虎着脸,这捉妖师之首的歉意,不要白不要,日后讨回来,便是大用。
秦钧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见桑晴晓和雍淮窃窃私语,又见都察院里不仅没人出来迎他,还极是反常的大门紧闭,心中那点侥幸,荡然无存。
“雍大人!”
秦钧翔喊了声,语气很重,听着就是生了大气,“关于我家浅浅的事,你是否有其他情况,没有跟我明说?”
雍淮大呼冤枉,“殿下,不是我不想明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二皇子妃这种情况,属实是没见过,已经飞鸽传书回雍家,这一来一回,哪有那么快。
我不仅传了书,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书,不信你去问问都察院里的人,自从给二皇子妃看病以来,我就没回过家,翻找各种书籍,几乎是整夜整夜的不合眼。
一日三餐还没闲着,拉着桑姑娘一起讨论,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最终结果,终归是可用的信息太少。
每次看诊时,我都是问过二皇子妃的,娘娘不是拿话搪塞,就是闭口不言。
得了最普通的发烧咳嗽,大夫都得细细问症,更何况这种诡异之症。
二皇子埋怨我没有明说,我还想埋怨二位对我遮遮掩掩呢!”
雍淮一段话说的有理有据,结尾处更是毫不客气,秦钧翔这才想起,雍淮可不是他能随便呵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