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10点,北京新月饭店。
朴实无华的大理石桌旁坐着五位当家人 九门协会会长张日山 汪家代表人汪岑和他身边的汪贺。
我们这些小辈站在长辈的椅子后待命,环顾一眼四周除了李家和陈家的那几张生面孔,大部分都是老熟人。
四年前,霍有雪 陈金水和李老板死在了古潼京,所以陈家和李家各自上任新人,霍家暂时没人,所以只好让秀秀去顶一阵子。
“很荣幸邀请各位齐聚一堂,鄙人汪家代表人汪岑。”汪岑笑着鞠了一躬,并举起一杯酒道。
面对汪岑的敬酒,大家倒是很配合,唯有张日山不动。
“汪岑,有什么事情挑明了讲,九门协会不跟你玩儿戏,咱们好聚好散。”张副官的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我总感觉汪岑的笑很假 很虚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经常带着有色眼镜看汪家人的缘故。
“行,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汪岑瞬间收起了笑容,索性也不跟大家绕圈子,“想必各位都收到了前几日寄给大家的龙脉图吧。”
看来是所有人都有一份。
二叔和张副官知道是假龙脉,所以也没有出声。
小花让身边的伙计拿来一副放大镜,他端详了一会龙脉图,随后又拿起手机快速查询着什么,片刻后,他将手机上的内容摆在大家的面前:“这龙脉图用的是明朝宫廷公文印章专用生产纸,高仿的不错,可惜是假的。”
一瞬间,除了我二叔和张副官,所有人都凑上去看热闹。
“汪岑,找我们商议合作,却不把真正的三龙交汇图亮相,你到底是何居心啊?”
听小花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汪岑身上,我心说这是要审判汪岑了吗?
汪岑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径直回答小花的问题:“真正的三龙交汇在徐家手上,这五张是我之前复印的备用件。”
他这么一说也说的通,毕竟现在的汪家没有计算部门,怎么也不会算到这四年间竟然分裂出了另一个组织。
真正的三龙交汇在徐家人手上,这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一个坏消息,徐家人的进度可能已经超过我们了。
一旁的李家当家的耐不住了,他一杯烈酒下肚 对汪岑不耐烦的说道:“把目标讲清楚,少跟爷废话。”
胖子在我耳朵边跟我小声嘀咕:“这就是那个最近刚上任的李至云吧,我靠,这长得虎背熊腰的,一拳头能砸死人吧?才38,啧啧啧。”
站在李至云身后的青年见状连忙俯身在他耳朵边小声说了几句,刚刚还骂骂咧咧的李至云马上瞪了青年一眼,但也没说话了。
我说这大概就是李至云在外的私生子李奉,李家现在没人管,李至云在外面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胖子直说父子两长得不像,一个长得像彪悍的黑帮大哥,一个长得像文弱书生,确实不像。
张副官没管,示意让汪岑继续。换做我是会长我也懒得管,这样的人管得住就有鬼了。
汪岑道:“三龙交汇,是秦朝以来第一条怪象龙脉,他完全是秦始皇自己造成的。”
“嬴政统一六国后,向昆仑山上的守护神西王母求了代表着华夏文明的龙脉延伸版图,也就是24个朝代对应着24条龙脉。”
我点点头,这二叔跟我讲过。
“但是,秦始皇为了使自己的秦朝万世不朽,擅自篡改龙脉图,改变了中干龙脉和北干龙脉的脉象,据说自那以后,全国的风水先生都受到了影响,于是三龙交汇,就成为了历史上的第一条怪象龙脉。”
再往后走,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秦始皇探寻长生的那段历史。
汪岑又道:“秦始皇晚年一直执迷于长生,并在全国抓捕了大量的方士为其炼制长生不老药,现在我们了解到的版本是炼制失败了,但是曾经一篇古籍上记载的却是另一个版本。”
“秦始皇发现了自己篡改的三龙交汇图中另有蹊跷,像我们现在这一版,龙尾始发于昆仑山,龙头交汇于江西。”汪岑身边的汪贺出声补充。
秦始皇在两年后去了会稽郡(现在的江西),却在回来之后对此行只字不提,于是三龙交汇一直被流传到了明代,也就是经过了汪藏海之手,汪藏海将它重炼过,最终到了我们手上。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确了,汪家与九门一但合作需要即刻前往江西,徐家的进程不知快了我们多少。
汪岑唤汪贺拿来一份合约书,将它摆在张日山面前,并说道:“想清楚了就签字。”
作为九门协会会长,现在决定权在张副官手上,这不禁让他有些身心俱疲,且不说九门内部的利益矛盾,与汪家联手又是否会如想象中那么顺利?
张副官双手握在一起,抬头扫了一圈所有在场人员,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在寻求我的答案。
我很清楚,因为汪岑他们的实际目的是我,真正的决定权应该在我手上。
回望这20年的脚步里,有一半是因为三叔,一半是因为闷油瓶,我作为吴家下一任当家人,极有可能是日后的九门协会会长,我深知这次最后的结果很重要。
先不说为了吴家,至少得为九门着想,也为身边的朋友们负责,徐家的出现是四年前汪家计算部门的意外,像他们没有算到会被我们一锅端一样,而且这第11家人的出现,已经对九门造成了威胁。
短暂的思考过后,我抬头对上了张副官的目光,我微微点点头,他也了解到了我的意思。
张副官抽出别在胸前的钢笔,一笔一划的在合约书上签下了代表整个九门协会的答案。
当事人:张日山
“合约即刻生效,三天后早上7点,还是这地方。”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便散场了,
十二点后,我和胖子他们并没有回去,而是靠在新月饭店正门口欣赏着今晚的月色。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是我们的故事还没有圆场,路是无尽的,人的影子也会在这条路上渐渐拉长。
被云层围绕着的明月时隐时现,宁静温柔的月光洒在我们三个的脸上,给我们镀了一层银白,迎面吹来的微风总是会把所有心事轻轻翻动,包括我们的内心。
如今路走到这一步,我对不起很多人,我对不起死在蛇沼的阿宁,对不起死在张家古楼里的潘子,也对不起因为我 背叛汪家被枪毙的苏难。
都说我们这一行的,说好听了那是叫盗墓贼,其实也就是喜欢挖死人东西来发财的小偷,每个盗墓贼身上背负的人命比盗过的墓还多,有时候还可能把自己栽在雷子手里。
我渐渐想到了身边的朋友们,想到胖子生来也不是九门人,他本来也可以在自己的潘家园做个倒斗肥王子,我总感觉我在用这份兄弟情绑架他们,让他们为了我出生入死。
我就偏过头去问胖子:“胖子,你后悔跟着我和小哥不。”
这话让胖子有点意外,他从怀里摸了支烟叼在嘴里,抽了一口后又缓缓吐出,大量白烟在他的脸前环绕着,我快看不清他的脸了。
他道:“从来 都不后悔,铁三角不能缺一角,不然那还叫铁三角?我王月半永远都是你们的一份子。”
“对,铁三角永远不能缺一角。”我笑着重复他的话。
再看看闷油瓶,他闭着眼睛 呼吸平缓,像我们一样靠在门框上,静谧的白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总是会让人回想起,西藏墨托那片雪地上名为藏海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