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所以觉得不用演,倒不是指望一直不回消息的花朝,而是子兰茕显然已经动了心。
她悠悠上前道:
“刚才你们也听说了,城中近日有喜事,所以前往海城的人络绎不绝,但这朝夕海城却不是别人想进就能进的地儿,你们是想要避水符吧。”
她们一行人虽然轻装出行,但奈何族中再低调的衣物都绣有兰花,被认出来也很正常。
身后有同门前来阻拦,“小姐不可,避水符算是入城的通牒,岂可轻易予人?”
“人家都费尽心思在你跟前演戏了,给两张符又怎么了?”
子兰茕不以为意,说话也不避讳,是个豪爽性子:
“况且这二位眉目清正,定不是奸邪之人,符篆就当交个朋友嘛。”
随后又悄悄附耳贴近,“你看那位眼盲的道友,他眼上的绸带可是青蛟细丝!能用得上这等之物,绝不可能是散修,至少祖上富过!”
同门师妹们:“......”
放心了。
看到自家小姐算计别人,不是被别人算计,就放心了。
虽表面上是同门,终究尊卑有别,她们作为普通的弟子可以上当,但是作为子兰氏嫡出小姐的子兰茕,可不能吃亏。
“给你吧。”子兰茕递给停流一张符篆。
是一张避水符。
挺大方,但是,只有一张。
周昀和停流,至少要用两张。
周昀:“姐姐,人家没有哦~”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你自己想办法呗。”
“......”
确认过眼神,是喜欢雌竞的人。
但周昀是谁,她笑嘻嘻从停流手中抢过符篆,然后背对众人,给自己布了个水晶罩,拿着这张符篆不知在捣鼓什么。
子兰茕生气,但一想周昀模样如此出色,灵气逼人,两人即便不是兄妹,也定是亲近的师兄妹关系,也不好发作,遂问停流,“这位道友,你这妹妹,有何隐疾?”
“何出此言?”
“她为何在对着我的符篆哈气,还舔,还附于耳畔听?最后竟还和它对话?”
许是对周昀一些列奇怪的举动都免疫了,停流并不觉得这些在举动有何不妥。
“她在分析,拆解,最后画符。”虽然他没见过小师姐画符,但应该是这样,“你们画符,不是这样?”
子兰茕惊讶,“她想复刻我的符篆?!她疯了吗?这怎么可能?”
符修画符练习需要集中精力,汇聚灵识,全神贯注于笔尖,且不论她从乾坤袋里掏出来的灵笔只是一个中阶灵器,就这喧闹的环境,也不可能集中注意力。
况且,“舍妹竟也是符修?”
停流脑子里闪过器修,丹修,药修,最后他觉得小师姐应该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剑修。”
子兰茕:“......”
周昀一开始的画符并不成功,但她涉猎极广,藏书楼的古籍本就被她扫过一遍,加上上次鹿蹄山秘境回宗门后,她好像对地下一层的阵法失去了兴致,每日就捣鼓着怎么更上一层楼。
把四楼以上的古籍翻得一片狼藉。
但好处就是,知识都进了脑子。
所以,画符有什么难的。
难的是,都没有尝试就说难。
好了,今日份的鸡汤够够的了,周昀品出了符篆上是修真大陆南部特有的红紫砂,用这种砂画符可以增强威力,但她只有普通红砂。
先画画看。
画符讲究一气呵成,中途稍有顿笔就算是废了,可周昀最会的就是依样画葫芦。
前世她可是在千万级考生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别的不好,记性绝对差不了。
第一张,差点意思,果断扔出了水晶罩。
接连几张也都不尽如人意。
但在她扔出水晶罩后,有人捡起。
“这么好的符篆怎么就扔了?”
“兴许是画废了?但我看着还可以啊,我师兄当年可是画了一年才有这功力呢。”
子兰氏的弟子岿然不动,心道,能有多好,自是不屑搭理。
而水晶罩内,周昀在扔了好几张画废的符纸后,脑袋越来越晕,同当时第一次尝试修复战损灵器时,一个熊样。
好在如今修为够,凑活凑活还能用。
“小师姐,你莫要强...”
哗啦。
纸张在风中摇曳的清脆声响,周昀没着急收水晶罩,而是把一张符扔到停流怀中。
炫耀似的,“我画出来了。”
话到嘴边的强求,变成——
算求。
停流:“......”
“怎么可能!”
子兰氏的弟子不淡定了。
“这位道友也为未免太大言不惭了,真当符修是菜田里的野白菜随处可见?”
“就是,”另有弟子也不屑,“放眼整个大陆,就算是符修居多的紫金派也并非人人都资质上佳,我家小姐可是符修天才,她的符篆其实你们随意勾勒几笔就能成的?”
子兰茕不知为何,看到周昀吊儿郎当的自在样,反而闪过心慌。
“这位道友,可将舍妹画的符篆借我一观?”
停流拎在指尖,只给她们看了一眼。
随后收回,“走...”
回头一看,人呢?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吆喝声。
“新鲜出炉的避水符咯,一百上品灵石一张,现画现结,保质保量,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我要!”
“给我留一张!”
“这也太便宜了吧!我来之前特意去子兰氏求过避水符,普通级的都要一千上品灵石,这瞧着都是中上阶品了,竟然才一百!”
周昀:“嗐,还不太熟练,但也能用,咱做的就是一个诚信经营,首次开张,权当交个朋友!”
心里却骂:
真他娘的亏到了姥姥家!
她看这群散修不怎么富裕的样子才喊价一百,结果人家早就接受了一千上品灵石的洗礼!
停流:“......”
短短半个时辰,周昀画符,停流收钱,等夕照铺洒的时候,二人已赚满堂钵。
避水符入空,灵力下聚沉海,海浪避开,形成一条向下的通道。
精力耗尽昏睡过去的周昀,趴在停流背上,白皙粉嫩的脸颊笼上了一层耀眼的落霞,热烈中氤氲着细碎的温柔,缓缓消失在子兰茕的视野中。
一入朝夕海城,周昀就吧唧着嘴醒来。
眸光往下一落,瞳孔地震中。
完犊子了。
她的口水将三师弟的袍子染湿了好大一块。
“小师姐,梦里的烤全羊可还觉得腥?”
“我放了孜然粉...”
“呵。”
冷笑和撞击同时袭来。
周昀从停流背上跳下来,“这位道友,路是直的,你为何要弯着走?撞到我倒无妨,要是踩到花花草草,你晚上睡得着?”
“有病吧你,别拦住老子,老子急着去投胎!”
投胎?
有这种好事?
“是那种一出生就站在罗马终点无聊喝茶度日的胎吗?”
“晦气,真有病!图录城选修士的时间马上就要截止了,不要拦我!一旦选上下辈子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比投胎还爽!”
还有这种好事?
周昀偏要拦,“可你刚刚撞了我,撞到我倒无妨,可我有眼疾的兄长可是体弱多病...”
噗!
一袋灵石落在周昀手上。
“.........”
她是真的,只想活动下嘴皮子而已。
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从前方传来,“要是影响老子拿水夕花,非要扒了那对兄妹的皮!”
水夕花?
“师弟,我有个想法。”
“不,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