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江怀玉见过剑主。”
病弱少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身体害怕得发抖。
谢歧一眼认出他来：“我记得你，当时我去寻找祸......冷曦玄的时候，风陵渡的弟子拦我，是你帮我解围，也是你给予琉云方便，把去风陵渡的玉佩给他的。”
谁知阴差阳错，让花玲珑把琉云当成风陵渡的弟子绑架了。
那日谢歧寻找祸殃被风陵渡弟子误会是粘着冷曦玄的狗皮膏药。
是江怀玉出声解围。
“沈玉春是你舅舅？”冷曦玄冰冷剔透的眸子不含一丝感情，声音也冷的可怕，花厅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剑主，当初我为了一己私欲强求怀玉给我出计，从白玉京一路跪拜至风陵渡，都是我的错。”
沈玉春没想到自己的外甥也回来了，还被剑主撞个正着，他心虚的把江怀玉的挡在身后：“请剑主责罚。”
冷曦玄神色淡漠冰冷，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便令江怀玉胆战心惊，冷汗直流。
沈玉春的状态也差不多，他唇色惨白，脸比唇更白。
灭心依旧笑着，却不动声色的用灵力罩住酒壶和吃了一半的卤肉，别被冻僵咯。
“江怀玉，按照风陵渡的门规，该当如何？”
冷曦玄的声音透出刺人的寒意，众人只觉仿佛置身于暴风雪中。
剑主散发的冷，竟比厉鬼带的寒冷更冰。
江怀玉对上冷曦玄冷冽沁人的眸子，惨白着脸，哆哆嗦嗦道：“逐出......逐出风陵渡......”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嘴唇颤抖，眼泪挂在卷翘的睫毛上，摇摇欲坠，不敢哭出声，连为自己求情都不敢。
算计同门，罪无可恕。
剑主最恨背叛。
因沈玉春膝盖受伤，一到雨季便隐隐作痛，红肿不堪，严重到无法下地走路。
每年这个季节，江怀玉便会回来住几天，带上积攒的仙门好药给舅舅止痛。
谁知那么巧。
剑主竟然来了。
还被看到了。
江怀玉低头不看敢冷曦玄，通红的眼睛望向舅舅的膝盖，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比起被逐出师门。
他更怕舅舅变成残疾。
“倒也没那么严重吧。”谢歧扯了扯冷曦玄的袖子：“虽然江怀玉做得不地道，但是状元郎万里跪拜是实打实的，人嘛，都会犯错，无伤大雅也不必那般较真，事事较真就严苛了。”
江怀玉帮过他，谢歧投桃报李，开口求情。
至于冷曦玄能不能听得进去，他也没把握。
见谢歧帮自己说话，江怀玉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谢歧瞳孔猛缩，手狠狠的抓了下冷曦玄的手臂。
此刻，他仿佛看到了小亭。
这个眼神好像。
“谢歧。”冷曦玄袖子下的手红了一大片，他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闻言。
江怀玉和沈玉春的心一下凉了。
冷曦玄感觉到少年抓自己手的力量越来越重，他侧头看了眼谢歧，嘴唇翕动。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谢歧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收回目光，放开冷曦玄的手，冷哼道：“这既是风陵渡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剑主随意处置。”
冷曦玄的不通人情让谢歧想到不好的往事。
那时他刚被师父带进门。
师父只管放养他们，谢歧和冷曦玄想学什么便去问他。
若无事，师父则晒太阳睡大觉，门内大小事务皆由冷曦玄管理。
冷曦玄在他进入师门的第二天便是提醒道：
“每月十五不得下山，就算下山，也需在日落之前回来。
否则，山门会关闭，哪怕大罗金仙来了，也不会开启，这句话你要刻在灵魂里。”
谢歧点头却没放在心上。
一日，恰逢十五，谢歧下山游玩期间收到冷曦玄几次传音符，让他早些回去，时间到了，他会关闭山门。
少年玩心大，看什么都好奇。
谢歧玩到深夜才回去，走到门口就傻眼了。
高耸入云的大门紧闭不说，风陵渡甚至开启了护山大阵，他爬墙的机会都没有，便活生生的被堵在门外，就连传音符也传不进去。
子时。
阴气大盛，群妖四起。
彼时谢歧刚入门，修为只在筑基境，哪怕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挡成千上百的鸟妖，他左眼被啄伤，遍体凌伤的，从此落下惧怕扁毛的心理阴影。
他无力躺在血泊中。
昏倒前，他看到一抹素白的身影打开山门，不顾一切冲出来。
鼻子里嗅到的是冷冽的雪竹清香。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自己是自讨苦吃，但谢歧还是觉得规矩束缚了人情，他很不喜欢。
谢歧转身离开，灭心则看好戏似的拿出一把瓜子慢慢嗑。
冷曦玄定定站在原地，唇抿成一条线。
一时间，气氛压抑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冷曦玄缓慢开口：“江怀玉。”
江怀玉像是受惊的兔子，一下蹦起来，又连忙跪下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弟子在。”
“你自去戒律堂领罚，鞭十五。”冷曦玄说完，朝花厅里面走去。
自己没有被逐出师门，江怀玉大喜过望，声音都大了一点：“弟子能否等几日再去领罚？舅舅他膝盖不好，我想给他治一治。”
冷曦玄点头。
“多谢剑主。”江怀玉拉着舅舅起身，他本就病弱，这么一动，便忍不住猛咳，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咳了出来。
“小道友积劳成疾啊。”佛子笑眯眯道：“多喝热水。”
江怀玉：“......谢谢。”
“状元郎，你家遭了什么灾直接说吧。”谢歧坐在离冷曦玄最远的位置施施然开口。
他不喜欢猜来猜去。
既然要请人办事，那就开门见山，直接来。
冷曦玄见谢歧刻意离自己那么远，萦绕在身侧的冷雾渐渐凝固，已经不能称作雾，而是一团围绕他旋转的冰晶。
灭心，沈玉春和江怀玉不由自主靠向谢歧，他这边暖和！
他们不动还好。
一朝谢歧靠近，冷曦玄周身的冰晶顿时寒芒熠熠，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来。
谢歧蹙眉正要说话。
余光瞥见沈玉春脖子上戴着的碎玉，瞳孔缩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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