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依雅自顾自的走了,留下被捆着的68依旧呆在原地,她与月意三人再次碰头。
不出所料,他们三人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答案。
依雅告诉月意三人自己并没有直接问68,以她对68的了解,他只会咬死不承认。
但从刚刚68的态度来看,感觉老板在栗族的概率还是有的。
不如让月鸿先将补给和这几个组织的人一起带回之前的村子等着。
等秦叔叔派的人来了,再由他们将补给送到学校那边,并看看组织的人该如何处理。
她与月意,月柏先带着68去栗族看一看。
依雅说的话,三人都表示同意,只是月柏心中不安,多问了一句:
“赵姐,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组织的阴谋啊?他们故意这样露出破绽,把我们引过去,再一网打尽。”
依雅无法否定掉这种可能,她只能实话实说:“确实有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不过对于我来说,只能考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这件事情,不太好从长计议,我还是想去看看。
如果真的有什么埋伏的话,他们大概率应该也是冲着我来的,我会尽力保护你们的安全,让你们全身而退。
如果我真的被抓住了,必要的时候,我会自杀,不会给秦叔叔添麻烦,这个你们都可以放心。”
见她这么说,其他三人也再没有了异议。
月鸿押着那几人独自走了,依雅将68的绳索解了,也不顾他还受着伤,行动不便,几乎是半拖半拽的胁迫68往前走。
几人快马加鞭的一路狂奔,终于在三天中午来到了黎族的寨外。
一路的奔波让本就精疲力竭的68疲累不堪,好不容易熬到了寨前,累的险些晕过去。
月意鄙夷的看了一眼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影,问依雅道:“都到门口了,要休息休息吗?”
依雅看了看寨口站立的守卫点了点头。
四人藏于一片繁盛的树林后歇息,68已是累急,拿起月意的干粮便往嘴里送,月意皱了皱眉头,伸手准备抢回来。
依雅却冲他摇了摇头,月意只得放弃,他眼睁睁的看着68大口吃着他的干粮,喝着他的水。
甚至一顿酒足饭饱后,68躺下便要睡觉。
依雅终是忍不住将他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
“你说黎族有处死闯入异族人的习俗,那你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见到大祭司的?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闯进去被绑着要烧死的时候认识的大祭司,凭借三言两语打动了他,最终达成的合作。”
68尴尬的挠了挠头回答道:“这倒不是,黎族虽然封闭,但他们也会隔三差五出寨的。
在他们的习俗中,每逢人生重大的节点,如新生儿的诞生,成婚,死亡这几个节点,都会出来的。
如果有新生儿诞生,那他们会在午夜十二点,抱着孩子去河中洗上一番,寓意着洗濯掉身上的妖魔鬼怪,以后将会长命百岁。
而每当有人成婚时,他们会在天刚黑时,将花轿抬出来,在外面的山上转上一圈。
他们觉得结婚是一生当中最大的喜事,阳气最旺,这时候去外面转一圈,可以祛除附近的魑魅魍魉,保佑寨中平安。
若有人过世,那么他的棺材便会在破晓时分被拉出寨中,抬上最高的山头,晒晒日光,把晦气晒掉,再送回寨中。
我们也是听说这件事才赶过来的,当时我们想着,他们这么迷信,对于这些事抱的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事事照办。
那我们随便编点什么,他们岂不是很快就信了。
可惜,我们来的时候运气不太好,等了好几天,只等到凌晨的一副棺材,我们趁晒棺材时,钻了进去,几个人与那具肥胖的尸体挤了半天,才到的里面。”
依雅听的直皱眉头,她忍不住呛道:“那后来你们和大祭司达成合作后怎么进去的?他没有给你们什么信物吗?难道次次都钻棺材?”
“信物?给了啊!在这呢,但现在不知道寨中到底是什么情况,谁知道这个信物掏出来是会被迎进去,还是会被当成叛贼直接干掉。”
说罢,68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圆圆的龟壳递给依雅。
依雅接过看了一眼,只见龟壳上有几道裂纹,看着倒像是像随手乱刻上去的,不由得起了几分疑心。
如果按255所说,老板躲进了寨中,那么更大的可能仍是原来的大祭司在当族长才对,这个信物自然是有用的。
可如果…老板只是躲进了其中某户人家没有宣扬呢?
太多的可能性和不确定性让依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决断,脑中的一切像一把缠绕的线条,剪不断,理还乱。
正待深思,68再次开口道:“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虽然人数多,但本质上也是一些难以教化的刁民。所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般的多。”
依雅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打量起他的表情,68满脸写着真诚一副为你好的样子。依雅脑海中再次浮现出255叫着68在说谎的脸。
两张脸在依雅的脑海里重合在一起,她不禁想到,组织应该没开过说谎课吧?怎么一个个说起话来,都叫人辨不出真假。
她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68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进黎族吗?”
68一愣,弱弱的回答道:“为……为了我?为了给我做投名状?”
依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示意月意看好68,独自闪身去一旁给月鸿打去了电话。
“月鸿,255在你身边吗?在?那好,现在抽他两个嘴巴子,抽了?好,让他再说一遍当时听到老板要来黎族时候的场面。
说的跟之前一样?好吧,我知道了。”
依雅悻悻挂断了电话,想着自己过了快二十年,也算是经历过各种大场面了,没想到现在阴沟里翻船,居然被两个小喽啰耍来耍去,搞的晕头转向。
她暗自懊恼着,却又不想放弃黎族这个线索,只得守在寨口等着。
不知道他们的运气究竟是算好还是算差,天刚暗下来,竟有喜轿被敲锣打鼓的送了出来。
虽说不用跟死人挤棺材了,但藏在喜轿里似乎也不现实,喜轿中可是有活人的,万一人家吵闹起来,打草惊蛇可就不太好了。
他们只能兵行险招,偷偷跟在那支队伍后面试图混进去。好在,守卫也没有点人数,稀里糊涂的便放他们进去了。
只是当依雅想离开队伍时,她注意到有守卫频频回头看向队伍,她只能放弃从队伍中跑开的想法,拉着68一路跟着队伍来到了举行婚礼的院落中。
此时,天已近乎全黑,几支蜡烛在风中摇曳着,只能人群照出一个个依稀的影子。
而来往宾客又多,依雅几人混在其中,竟一时无人察觉。
依雅仔细的打量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发现黎人的长相和汉族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听他们说话的方式,语调似乎也与汉语非常相近。
这个认知让依雅的胆子不禁大了起来,她想着,反正已经混入寨子里了,只要小心一点,是不是异族人这一点也很难被发现吧。
她拉了拉月柏与月意两人,示意着先出去,月柏与月意冲她点了点头,三人架着68,悄悄向院外挤去。
就在快接近院门时,门似乎被风吹了一下,啪的一声关上了,这小小的动静竟惹的宾客异常紧张,纷纷侧头看过来。
这下几人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似乎又是一整风吹过,那几支摇晃的蜡烛竟都熄灭了。
一时间,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月亮投下的微弱亮光将一切照的朦朦胧胧。
原本人声鼎沸的酒宴竟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依雅本想趁着黑暗跑出去,可当她挪到门口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门挡住了外面的景象,她看不到外面有什么,向里看去,只看到宾客全部站定,无人挪动脚步,也无人说话。
一切让这夜晚更加静谧,也让外面的异响更加明显。
那声音竟由远及近,似乎慢慢的停在了在门口。
依雅不由得屏住呼吸,默默的伸出脚抵住门,又用右手摸着鞭子,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静谧的让时间变得格外缓慢,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门口的东西开始咚咚咚的扣门。
起初,依雅以为外面的是个迟到的宾客,可她看从新人到客人全都一副紧张要死的态度,又觉得不像。
似乎没有人有动身来开门的意图,依雅便也不敢贸然行动,可外面的扣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到后来像是有东西直直的撞到了门上,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咔咔声,磨牙的嘶嘶声,一齐向门内钻来。
这声音简直像是野兽啃食人的骸骨而发出的摩擦声,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而那扣门声,不似敲在门上,更像是在敲着一面鼓,一面将所有人心锤烂的鼓。
连依雅都忍不住心里直发毛,搞不懂这是黎族什么奇怪的习俗。
好在,那门虽是被风带上,但似乎关的很牢,依雅只听到门被敲的咚咚响,却没感觉到脚被往里顶的力道。
或许是门口的东西闹了太久没了力气,那敲门声渐渐小了下去。
依雅见周围的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开始小心翼翼的活动着僵硬的手脚,便也跟着放松起来。
她看着68,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却看到68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阴影。
那阴影的范围越来越大,罩住了68,也罩住了她,甚至还在不停往后移动。
依雅顺着阴影的源头看去,门旁那道矮墙上正趴着一个黑黑的东西。
那东西糊成一团,像果冻似的抖来抖去,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影子,逐渐在夜空中越变越高,越变越宽。
虽然那东西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可光是它的出现就足以让人群慌乱,原本屏吸的人群逐渐骚动起来。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是不是这对新人不是真心相爱的!去外面走了一圈没能给我们添福气,反而带了脏东西回来!”
他的话仿佛在无形中撕开了一道缺口,人们刚刚的慌乱,害怕,失态似乎都有了倾泻的方向。
上一秒还在笑眯眯祝贺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的宾客们,这一秒便凶神恶煞的要将他们分开。
宾客们叫嚣着要求把新娘献祭出去,缓解煞气。
一个个犹如正义的使者,慷慨激昂,仿佛刚刚那个被吓得像鹌鹑一样缩成一团的孬种不是自己。
他们冲上去,狠狠推开新娘的父母,从新郎的怀里将新娘硬抢出来。
又将新娘推到门口,他们想将开门新娘扔出去,却又畏惧着开门会将门口的东西放进来,一时间,进退两难。
本来还吵闹着的宾客,因为这一时的犹豫突然又偃旗息鼓,沉默了起来。
这情景看的依雅只想笑,可没一会那些宾客们又想出了新的闹剧,他们将新娘托起,沿着矮墙扔了出去。
依雅面色一冷,连忙嘱咐月柏看牢68,跟着翻过了墙。
墙后那个黑糊糊的东西裹挟着哭啼的新娘往前涌去,依雅追着它连抽数鞭,可那东西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反而以更快的速度上前冲去。
或许因为是深夜,街道上没有任何的行人,飞驰的黑团沿着巷子钻来钻去,跑起来十分顺利,依雅险些被它甩掉。
这里的地势依山而建,一会上坡一会下坡,十分消耗体力。
依雅跑了一会便觉得胸闷难耐,而那黑团仿佛不知疲倦似的,速度只增不减。
没办法,依雅不敢再拖延,她只能调动自己全身的力气,冲刺起来,她借力冲上右手边的墙壁,沿着墙壁跑了几步,终是拦在那黑团的前方。
那黑团却仿佛没有自己的意识,依然在往前冲,一下子撞上依雅,将她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