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天的奔波,尽管依雅已经疲惫不堪。但噩梦却依然没有放过她。
依雅梦见,下午见过的那个拿着箭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逼着自己去解剖桌子上的兔子。
那兔子活蹦乱跳的十分可爱,依雅实在下不去手,故意割开绳子想放走兔子,可那兔子却不跑,反而过来贴着她的手撒娇。
依雅十分着急,只能故意将刀划向兔子,希望能把它吓跑。可那兔子竟不躲,反而迎着刀窜了上来。
一刹那,雪白的绒毛上挂满了红色的鲜血,点点滴滴落下,如红宝石般瑰丽,耀眼。
依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那个男人却一把将兔子抢了过去,利落的剥皮,抽筋,拆骨,分离器官。一时间鲜血四溅,染红了周围的一切。
依雅实在无法忍受眼前的一切,她推开男人夺门而出。
外面是空荡荡的长廊,依雅往前跑了许久,始终没有看到出口,可她不想回头,不想面对那一堆鲜血。
她用尽全力的奔跑,跑到能感觉到自己口中,淡淡的血腥味。腿在发抖,沉重到仿佛灌了铅一般难以抬起。依雅只能凭着自己的意志力,不断往前往前。
跑着跑着她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见前方的路。她跌跌撞撞,四处摸索着。
不知道在这片黑暗中走了多久,依雅摸索到一扇吱吱作响的木门。她试图推了推却推不开,只得将身体贴在门上,用尽全身力气往前顶。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早已经破旧腐烂的木门整个轰然倒下。
眼前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的依雅睁不开眼。她努力的适应着光明的环境。
片刻后,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她的面前,阿泽将珍珠护在身后,拿着刀正对着自己。
珍珠怒骂到:“我们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竟然跟他们是一伙的。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想杀我们。”
依雅刚想张口解释,两人却转身就走。她赶忙跑过去想追上两人,可明明她已经在努力跑着,却离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一阵浓雾飘过,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无论依雅怎么呼喊,怎么寻找都不见两人的身影。
依雅越来越害怕,从小声抽啼到放声大哭。她害怕被再次抛弃,也不想再一个人。浓烈的孤独感袭来,仿佛此刻无孔不入的雾,侵蚀着身体的每个角落。
突然间,阿泽从浓雾中走了出来,向依雅伸出了手。依雅又惊又喜,连忙把手递了过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了阿泽的手。阿泽顺势牢牢牵住了她。
下一秒,尖锐的刀锋划破了依雅的胸膛,直冲着心脏插去。
依雅抬头看去,阿泽的目光冷漠,掺杂着怨恨与仇视。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的将刀狠狠推入。
依雅从睡梦中惊醒,眼前依然是诡异阴森的洞穴,只是梦中心口那钻心的疼痛没有丝毫减弱。
脸上有粘腻感,依雅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缩成一团,紧紧的抱住自己。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外面天应该已经亮了吧,前一天被沈材子匆匆拉出去,没来得及带任何东西。依雅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加上从水池掉下来后,衣服湿透,冻了一晚上的她已经浑身僵硬,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梦虽然散去,但是梦所带来的心悸却无法散去。她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此刻,她不想去做任何事,也不想去想任何问题。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感觉自己的生命仿佛也在一分一秒逝去,自己即将融入这片洞穴,变成黑暗中的一部分。
心口的疼痛越发剧烈,她不得不用手紧紧按住胸口,希望自己的痛楚能有片刻缓解。可不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引起了她一阵剧烈的咳嗽,像要将肺腑全部咳出才做罢。
“依雅?”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珍珠的声音。依雅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她不知道自己是又开始做梦,还是因为快死了出现了幻觉。
“真的是依雅!我们快回去!……”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她可以听到,却已经没办法理解其中的意思。随着心口连续不断的疼痛,依雅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依雅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明亮教室中,珍珠和阿泽都在自己面前,关切的看着自己。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发着高烧,浑身滚烫,昏迷了好久,这里又没有药物,只能靠你自己硬撑,你这次简直就是从鬼门关捡了条命。”珍珠拉着依雅的手说道。
依雅没有回应珍珠,梦中的画面太过真实,她感觉自己此刻依旧无法从中走出来。
珍珠见依雅不说话只当她因为生病还难受着,拿了点面包的推到她面前说道:“快吃点东西吧,受了这么多伤,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
依雅拿起面包吃了几口,却已感觉胃里翻江倒,再也吃不下去。她强撑着打起精神问道:“那天你们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珍珠本想等她再休息几天后再讨论这些事情,见她执意要问,便回答道:
“那天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出门后直奔着黑色大门去了,打开门之后,我们发现里面像是个巨大的工厂。
我们刚想往里走,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几个人,一下子便把我们捆了起来,还在我们的头上套上了黑色的袋子,将我们带了进去。
摘掉头上的黑色袋子后,我们便发现沈材子不见了,而周围是个大大的水池,水池上还有个孤零零的木板,板上还有几个和我们一样被捆住的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带我们去的人只是将我们关在那里,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知道在等什么。
大概是过了几个小时的样子,一个背着箭的男人走了进来了,他似乎是这些人的首领,他一进来,那几个看着我们的人便向他围了过去。
离的太远,我没能听见他说了什么,只糊糊听到了什么酒,什么死了。
之后他便朝我们来了,他跟我们说,我们是这个游戏中获胜的人,但是因为我们杀的人数不够,主办方决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他将会解开捆住我们的绳子,只要我们能够从桥这边走到那边。
可那桥是个独木桥,桥上有人好几个人,我问他能否跨过去,他却说,要么杀了他们,把他们踢下水里,要不你们自己跳下去。
我和平泽都不想杀人,便一直在原地磨蹭,我本想着能不能找准机会割开其他人的绳子,让他们也一起跑出去,没想到那些坏人见我们不动手,直接就把我们推下去了。
没想到水池的下面是个洞穴,洞穴中部有一个能勉强爬过去的口子,我们拣了几块石头垫起来后,我踩着平泽爬过去之后将他也拉了去过,口子的那边也是一个洞穴,不过那个洞穴延伸到了外面。
我们商量着在那边等一等,说不定沈材子后面也会被推下来,没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那边。你烧的太厉害了,我们只能先把你带了回来,你没有醒的这几天,我和平泽轮流去那边的洞穴里看过,但一直没有沈材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好。”
依雅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沈材子的事情,叹气道:“你们还不如不救我,如果我也死了,说不定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珍珠,阿泽闻言皆是一惊。忙道:“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怕不怕发烧烧糊涂了。”
依雅也不想隐瞒,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和盘托出。“虽然我不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人看起来都认识我,我怕最后我只会拖累你们逃不出去,甚至死在这里。”
珍珠想了想,看着依雅认真的说道:“我们在这里遇到的一切不是你造成的,不管是你还是曼雨,甚至紫美,你们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努力活下去,你们与我们同样痛苦着。
如果就算我们真的在这里遇到了不幸,那也只是因为背后那个丧心病狂的人。请不要为此自责,我希望你可以努力的活下去,这不是你的错,所以就算我死了,阿泽死了,也请你好好过下去,带着我,带着我们的希望好好活着,过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用我的命换你活着。”
依雅听到她这么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珍珠为她拢了拢盖在腰间的被子,柔声说道:“不要多想了,再睡一会吧。”
疲惫感再次涌来,依雅只觉得眼睛酸涩而疼痛,眼皮也沉重的无力睁开。
依雅接连又休息了好几天。这期间珍珠和阿泽每天都轮流出去找路,虽然他们从未在依雅面前表露什么,但依雅仍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焦急的氛围。
在珍珠又一次无意识的叹气之后,依雅问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最近的体温也正常起来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珍珠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额头已经不再烫的吓人,才再次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想晚几天再告诉你,但眼下我和平泽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从那天我们从工厂中逃回来后,教学楼后面的食堂便不见了,我们之前放在教室的食物不是很多,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们也悄悄去工厂中看了看,发现工厂工那个所谓的营养液,根本就是用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尸体做成的肉糜。
但这几天我们找遍了这个学校的各个角落,发现这里仿佛被围死了,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出去的地方。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我们便都会饿死。
现在唯一还没探索过的地方便是教学楼后的那口井了,按照你之前的发现,那个井下面应该是金属,说不定可以打开,但我们也用石头砸过,没有任何作用,可能需要有人在上面拉着绳子让另一个人下去试一试。
之前看你烧的太严重,我们一直没敢让你一个人待在教室,如果你已经康复到可以自己照顾自己,那我和平泽今天就打算进那口井中去看看了。”
依雅想了想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万一真的出了问题,或许我也可以搭把手。就算没能帮忙,我也能趁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像上次那么被动。”
珍珠想了如果井下真的连通着出口,那么三人也可以一起走,这样也不用再次返回教室叫依雅,于是便同意了,三人略整理一下随身携带的东西便出发了。
来到井边,珍珠正准备将之前依雅做的衣服长条系在平泽的身上。
这时,依雅提出了问题,之前她系在布条上往下放的是石头比阿泽轻上很多倍,如果换成阿泽,这些用撕碎衣服拼成的布条怕是撑不了多久。
见珍珠怕水,依雅便主动请缨要求下井。两人都不同意,奈何依雅一再坚持。两人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珍珠将布带系依雅身上后,一再叮嘱道,“依雅,你下去后如果发现下面金属无法打开,或者缺氧无法喘气,一定要及时拉动布带,我立刻把你拉上来,记住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依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没事的,转身爬入了井里。珍珠拉着布带的一端,将她一点一点放下。
没入井水前,依雅抬头看了看,珍珠和平泽都在关心的看着自己。下一秒,井水没入口鼻,她竭力保持冷静,屏住呼吸,感受着自己的下落。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脚接触到了东西。
她迅速蹲下身子摸去,手指触碰到的是金属的冰冷,她向着中间摸去,果然摸到了一条缝隙,没有犹豫的时间,依雅拿起手中的匕首,便开始撬了起来。
长时间的憋气,已经让依雅有点眩晕。她强忍着自己想要呼吸的冲动,手上的动作愈发用力。
不知是不是依雅的动作起了作用,脚下的金属轰然打开,再往下是一片空地,突然的失重感让依雅在慌乱中呛了两口水。
好在没往下落多久,布带便已经拉伸到了最大。依雅悬挂在了空间,而井水随着重力向下落入,哗啦啦的打在了地面上。
没了水的阻隔,依雅抬头便看到了井口的珍珠,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又向下看去。
脚下的地面,因为落上了层层鲜红的井水显得更加骇人,但自己的位置离地面似乎并不是很远。
依雅咬咬牙解下了腰间的布带,用手抓住的底部,将自己又往下放了放,她估算着自己的脚离地面的距离,大着胆子,松开布带,往下纵身一跃。
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脚上所传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她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地。顿时,她的手上,膝盖上鲜血涌出,一阵阵剧痛袭来,眼泪瞬间涌出。
依雅知道珍珠在看着自己,只能强撑着,努力站起来,不让珍珠担心。
她环顾着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个现代化的展厅,四周贴着白色的瓷砖,显得干净而整洁,房间的角落里还放一把梯子,依雅本想往前走走,看一看是前面有没有路再回来接珍珠他们。
谁料珍珠看到依雅坠下跌倒,说什么也不让依雅一个人继续走,把布带绑在身上便想让阿泽将她放下来找依雅。
依雅怕她关心则乱,也摔伤了自己。只能赶忙架起梯子,让珍珠从梯子上走下来。